石曼生慌忙移開視線,這樣的柳大人讓人看著……越發心虛。
站起身,她往邊上瞧了瞧,一眼就發現了那間被丟在樹下的大氅,沾了不少泥和木渣。她撿起大氅,胡亂撣了撣,而後丟給柳木白,聲音帶著火氣,「誰讓你不穿!」只穿單衣,火堆又熄滅了,就算現在是白天,但怎麼說也是冬日裡,不冷才怪。
見他仍一直看著自己,石曼生刻意偏過腦袋,「我去點火。」
火堆已涼,需要用火摺子重新點火,她鼓搗了一會兒,點燃了火堆,但石洞要暖和起來還需一些時間。石曼生悶著頭在那裡往火堆中添柴火,一直背對著柳木白。
柳木白垂著眼睫,遮去了眼中神色,抬手攏了攏大氅,「你先前去哪了?」
「我出去弄了點吃的。對了!」石曼生回頭又爬上了樹,取下了帶回來的東西,特意舉到他眼前,「我藥了只兔子,還弄了點香料回來。」無非就是一些樹皮、草籽、野山椒之類的調味料,但於這荒野之中,著實算得上好東西。
「藥了只兔子?」藥?
「放心,我已經解了毒了,你能吃的。」石曼生咧嘴笑了笑,忙不迭地提著冬日的肥兔子去到一邊。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沒有,沒有。」石曼生連連搖頭,「等會兒就好,你先暖和暖和。」
扒著兔子皮,石曼生心裡有些打鼓。
今日一早,見他還沒醒,她鬼使神差就架了梯子出了石洞。看著柳木白睡得安靜的模樣,她忽然就動了離開的心思,也確實身體力行地走出去了許久,久到早已看不到石洞的痕跡。
然而,石曼生走著走著,心裡越發不安起來。這是一片人跡全無的荒林,高大的樹木,厚厚的積雪,還有雪地上印著的一些腳印,都讓人忐忑無比——那些腳印她認識,是狼。
那一刻,石曼生忽然有些猶豫。
自己把手無縛雞之力,雙腿殘疾的柳大人這麼孤零零地留在那個洞底,如此環境下,他的結果可想而知——自己這麼做,似乎……有些不妥?
於是,石曼生最終還是心情複雜地往來時路走了回去。
路上,她遇到了一隻肥肥的山兔,便順手又集了些調味料。出來這麼久,總要有些說頭的。
……
打理乾淨的兔子被架上了火堆,油脂的香味四溢開來,撒上石曼生蒐集的那些香料,一時間整個石洞都是香味。這是一隻大兔子,肉不少,毛也厚,若是刮洗乾淨,還能做頂好帽子。一邊烤著兔子,石曼生一邊開始清理兔毛。
柳木白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看著她在忙活,他已經從剛剛見到她的衝動情緒中緩和了下來。
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輕點著地面,他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石曼生剛才的話似乎有些多,與前兩日很不一樣。還有,她的神色,自從進到洞裡,就一直有些閃躲,彷彿可以避著自己的目光。
冷靜下來後,柳木白的心底緩緩釀成了一種猜測——石曼生在心虛。
至於為何心虛?只要稍稍一想,答案便昭然若揭。他的手指頓了一下,而後緩緩捏成了拳。
當前這個境況,他不能挑明,更不能與她爭執。畢竟,她可以隨意出入這個山洞,而他……不行。所以,他一定要想辦法,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再丟下自己。
思及此,柳木白放鬆呼吸,也放緩了神情,他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兔子烤好了。
「小心燙。」石曼生撕了個兔腿給柳木白,滋滋地還冒著油,很是誘人。
「多謝。」他接過,對著她彎眉一笑。
石曼生慌忙收回視線,給自己也撕了塊肉,悶著頭吃了起來。
兔肉味道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