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來心裡窩著的那股氣,從昨天晚上遇到那個人開始就不順。
石曼生面色不佳地爬下床——什麼人啊!死到臨頭,竟然就只想著輕薄姑娘!色胚!
反正現在任務完成了,這人也算救活了,以後八成也見不到了。剛準備往鐵門那走,可才提步走了兩下,她就停了下來。
看了看那木盆,又看了看那床,她的眼神幾番流轉,最後看向了自己懷中放黃蠍玉的地方。黃蠍玉隨身攜帶可避毒,昨夜裡遇到的那的頭頭既沒被迷暈,又沒被毒倒。說到昨天晚上自己用的那種毒,如果有黃蠍玉在身確實可以避開。
會不會昨天那人,和今天這人就是……同一個人?
她皺了皺眉,而後若無其事地低頭理了理衣服,不再停留,徑直走向鐵門——閒事還是不管為好。
門開啟的瞬間,柳木白睜開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門內正要出來的身影。然而,一瞬之後,那笑容突然變得溫暖起來。
「石姑娘,如何?」
循著聲音,石曼生這才注意到了一旁陰影中,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柳大人,如往常一樣,清雅溫潤,水墨如畫。
「沒事了,只不過人還昏著,可能夜裡才能醒,到時讓人餵點粥水,慢慢養著就行。」
旁邊的兩個衙役都驚訝地看著她,先前那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說救不回來。怎麼這麼個小姑娘一來,進去了也沒多久,人就救回來了?
柳木白對她解決了問題豪不意外,「勞煩了石姑娘一個上午,還請賞臉,一起吃頓飯?也讓在下聊表謝意。」
這麼一說,也確實有點餓了。畢竟幫了忙,吃頓飯不算過,於是,她不客氣地點了點頭,往前又走了一步,正好站到了窗戶邊上。
陽光照過來,石曼生臉頰上那塊不自然的紅色分外明顯。柳木白的笑容突然有一刻稍稍凝滯了下。
「這是……傷到了?」他抬起手,虛虛撫上她的臉頰。
她驚得後退一步,隨口說道,「剛才蹭到了些血。」沒擦乾淨嗎?
柳木白收回手,面頰稍微低了低,眉眼處一片陰影,「打些水來。」
「是。」王牢頭反應最快,忙跑了出去。
「不用了,我已經擦過了。」
「洗洗為好。」柳木白微笑著安撫住她。
不一會兒,水打來了,在看到石曼生好生洗了臉之後,他這才說道,「飯菜應該都備好了,再不去怕是要涼了。」
接下來,在離開牢房,去到府尹後院的路上,石曼生這心裡一直莫名忐忑。
而這份忐忑在看到後院的景色後,卻漸漸被她拋在了腦後——當官的就是會享受,你看看那亭臺、那假山、那潭水……相比之下,她平日裡樂呵呵喂魚的那個池塘只能算是個水坑。
「這邊請。」柳木白走在前頭,她聽得到他的聲音,看不見他的神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雖然聲音一如往常,可石曼生總覺得身前人似乎有些不悅。可這種感覺,在每次柳木白轉過身看著自己的時候卻又很奇怪地煙消雲散了。
她摸不清情況,便也不多話。
兩人來到一處假山後頭的小院,院子裡的鋪著清爽的石磚,正中間擺著石質桌凳,那上頭已經放著做好了的菜品,香味陣陣襲來。
柳木白領著她走了過去,石曼生便趁著走路四下看了看這院子。整個院子裡只有一棵樹,別的花草一點兒也沒。那是院子南邊角落的白蘭樹,仰頭看去足足有四五丈高,此刻正直秋季,還未開花。但看著這高大樹木,她似乎能想見花開時白玉蘭一枝枝昂在枝頭,白如皚雪,纖塵不染的模樣,就和眼前淡淡而笑的人一樣。石曼生第一次覺得,原來花兒與男子也是這樣般配。
柳木白就好比這木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