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棲道了一聲謝,進了後面雅間褪下豔麗的對襟錦衣,換上一身素白的裙衫,髮髻上的金珠翠環均也卸下,只用一支白玉簪子束髮,清清爽爽一身從夾道出鋪子,進了隔壁藥鋪的角門。
早有一小廝等在角門,見她出現,利索迎上來,陪著笑道,“娘子可來了,病患已等了半個時辰。”
徐雲棲淡淡頷首,順著木梯上了樓,推開雅間,便見一三十多歲的婦人侯在裡頭,那婦人瞧見她,喜笑顏開迎過來,露出感恩的笑,“可算等到徐娘子您了,您上回開的方子見效甚快,我如今身上已利索多了,您約了今日面診,我便迫不及待來候著。”
徐雲棲與她寒暄幾句,坐下給她把脈,幾息之後,她鬆開手含笑道,
“是好多了,舌苔也淡了,原先給你的蒼附導痰丸繼續吃,附加益母丸,早晚各服一顆,一月之後再來複診,切忌勿著涼,勿憂思”
那婦人又絮絮叨叨問了平日飲食需注意之事,徐雲棲均耐心作答。
好不容易將人打發了,方喝下一口潤嘴茶,這時門被人從身後推開,來人一身對襟寬袍,身量高大,捋著黑長的鬍子,慢悠悠踱步進來。
“你來作甚?我先前便傳信於你,叫你死了這條心,人怕是沒了,你別再找了。”
徐雲棲慢慢從桌案站起,轉身看著他,唇角的笑意收得乾乾淨淨。
兩年前外祖父前往西州採藥,這一去再也沒能回來。
久久沒等來外祖父回信,徐雲棲便打點
鏢局的人前去西州尋人,兩月後,得到外祖父跌落山崖而死的訊息,徐雲棲的天塌了。
她與外祖父相依為命十幾年,幾乎是朝夕不離,外祖父這一去,她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惶惶不知何處,抱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信念,徐雲棲隻身揹著行囊前往西州尋外祖父。
爬山涉水半年,一無所獲,母親章氏勸她接受事實,再三遣人接她回京,徐雲棲彼時心若死灰,人如木偶,便任憑母親的人把她帶回京城,興許是冥冥註定,抑或是天意昭昭,她竟然在京郊發現了外祖父留下的訊號。
是祖孫倆約定的求救訊號。
徐雲棲熱淚盈眶,入京後,她想方設法聯絡外祖父的故徒舊友,四處尋人,可惜一年下來,杳無音訊。
徐雲棲凝立片刻,漸漸露出怔惘之色,
“胡掌櫃,我這幾日輾轉難眠,突然在想,或許我們的方向錯了。”
胡掌櫃微微錯愕,“何意?”
徐雲棲雙眸如同撥雲見日,格外幽亮,“在京郊留下訊號,不意味著人一定入了京,興許歹徒將他擄去附近別的城鎮也未可知。”
胡掌櫃嘖了一聲,露出驚異之色,旋即沉吟道,“京畿之東是通州,之西是燕州,當時師傅留下的記號可有朝向?”
徐雲棲搖頭,“沒有,不過你可遣人去通州或燕州打聽。”
胡掌櫃聞言微頓,看了徐雲棲一眼,旋即露出難色,“師妹,並未我不願,實在是如同大海撈針,徒勞無功啊。”
胡掌櫃與章老爺子有過短暫的師徒情誼,念著這份情誼,這一年來,他出錢出力幫了徐雲棲不少,讓他在京城打探訊息尚還可考慮,去通州或燕州,委實超出了胡掌櫃的能耐範圍。
徐雲棲自然知道他顧慮什麼,往前一步,斬釘截鐵道,
“我再幫你坐診一年,我分銀不取。”
胡掌櫃喉嚨一哽,慼慼然看著這位小師妹,咂了咂嘴沒吭聲。
這一年徐雲棲幫著他的醫館博了不少名聲,讓他漸漸在南城開啟局面,也讓他見識了這位小師妹的本事,只是這些還不夠。
徐雲棲見他始終不搭腔,猜到其意,抿著唇,彷彿做出一個巨大的決定,
“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