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英聽到聲響,望著緊閉的門不由氣結,好吃婆下的崽子,沒一個好東西。
再看那兩隻撲騰的母雞,格外煩躁,走過去,踢了一腳,她還想偷摸著,拿走一隻,再推到陳春紅身上,只是還沒動手,就讓陳春紅那個好吃婆給嚷了出來,氣死她了,專門和她作對。
朱紅英扶起坐在地上的二兒子,「好了,別哭了,跟媽回去。」看著兒子半邊臉紅腫得不像樣,手臂上有好幾道火鉗打出來的傷痕,都快發青了,心痛得不行,恨得咬牙切齒,這是親孫子,死老太婆真下得去手。
「媽,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殺一隻,另一隻是劉軍那小子殺的。」劉建黨被拉起來,沒忘替自己分辨,明明他說的是實話,可是爺爺和奶奶只相信那小子的話。
說什麼阻攔他?
劉軍出現後,根本沒有阻攔他,還說幫他捉雞,幫他殺雞,一起分雞肉吃。
「媽當然相信你,劉軍那混蛋,從根子上就壞了,上次栽贓你弟弟,這次又來禍害你,你們兄弟以後不要和他家那幾個壞胚子來往。」
「媽,我臉上痛,手上痛,身上也痛,我要吃雞肉。」
朱紅英看著傷得厲害的兒子,猶豫了一下,又見二兒子死死盯著那兩隻雞,咬了咬牙,鼓著魚泡眼,發狠道:「吃,吃雞肉,反正都捱了頓打。」破罐子破摔,拎起一隻,又想起自家男人賣掉了一隻,還收了定金,索性把兩隻雞都拎走。
哼,她就拿了,看能把她怎麼樣?
吃進嘴裡,就她一家子賺到了。
劉建黨看到他媽把兩隻雞都拎起來,喜得連身上的傷都不痛了,也不哭了。
劉軍領著赤腳醫生老廖進院子,正巧看到二伯孃把兩隻雞拎進屋子,卻沒有立即吱聲,雞要脫毛,一下子不能吃,於是放心地帶著老廖去了正房東邊他爺奶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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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陳春紅趕到生產隊,分糧還沒有叫到她家,不由慶幸,看了場大戲,還沒耽誤正事,隨著她返回來,周圍有愛湊熱鬧的上前來打聽後續,問雞的事,問是不是打起來了,陳春紅直接嗆了回去,「關你屁事,鹹吃蘿蔔淡操心。」
老大劉初生和老五劉衛國來問,陳春紅壓低聲音說了實情,「孩子他奶氣昏過去了。」
劉初生聽了,鬆了口氣,剛才的情況,他一直擔著心,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聽到老孃昏過去,他反而安了心,那麼,家裡的爭吵應該結束了。
劉衛國年青的臉上,露出一絲果然的神情。
兩兄弟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這回胡老太是真的氣昏過去了,都以為,是像往常一樣,假裝氣昏過去,為了讓老二夫妻倆妥協。
陳春紅也懶得去提醒,因為她也不確定,這回胡老太是真昏還是假昏。
到了中午,分糧才叫到她們家,上半年,她實際出工天數才一百四十天,工分六百八十分,加上軍子的七十分,合起來七百五十分,遠遠低於隊裡的平均數,譬如家裡工分最多的老大和老二兩口子,加起來,半年工分就超過了二千五百分。
按照隊裡人六勞四分配糧食,接下來半年,就她那點子工分分到的糧食,一家子都得挨餓,好在劉春生是軍人,隊裡有補助工分,補助工分按照平均值往上的那一撥計算的。
一家五口半年的基本口糧是五百斤,再加上工分分配下來的四百七十斤糧,一共九百七十斤,糧都是事先是用麻袋裝好的,按每袋一百斤裝袋,陳春紅看著過秤,領了糧,讓二兒子守著,然後自己挑著籮筐往家裡搬,也沒讓老大劉初生幫忙,因為老劉家幾戶都是連著一起領的。
劉來生和朱紅英也趕了過來,只是倆人臉色都不太好。
灰頭土臉的,尤其劉來生,臉上還有幾道指甲劃過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