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生聽了,點頭如搗米,身上彷彿添了份勇氣,朝屋子裡走去,劉艷急忙跟過去看熱鬧,劉華見妹妹走了,也想去,站在油鍋邊的陳春紅,拿長筷子翻了一下鍋裡炸得油滋滋作響的扣肉,叫住他,「給我回來,都走了,誰來燒火?」
劉華只好老實地退到灶門邊,蹲下來看火,不時朝屋子裡的方向伸了下脖子,可惜大哥和妹妹都沒有出來,灶裡柴火噼裡啪啦的聲響和鍋里扣肉油滋滋作響,把裡面的說話聲給遮掩住了,只隱隱聽到大哥和妹妹的笑聲和道謝聲。
好在,沒過多久,妹妹跑出來了,手裡拿了兩根蓬鬆的雪花糕,遞了一根給他,「二哥,給,小叔帶回來的,入口酥軟,很好吃的。」然後又遞給她媽一根,發現她媽兩隻手都沒空,一隻手拿著長筷子,一隻手上全是糯米粉。
陳春紅看了眼小女兒遞過來的雪花糕,搖頭道笑道:「我現在忙,不方便吃,你們吃吧。」
「媽,我餵你,我嘗一嘗,」劉艷依舊遞到她媽面前,「小叔一共帶了五根,每人有一根,要是覺得好吃,我們明天去公社趕集的時候,也賣一些回來。」公社的集市,趕的是三六九,只是這一年多里,因為政策的原因,時停時開的,明天二十九,是今年最後一集,下午在隊裡逛了一圈,聽人說會開。
陳春紅見了,笑眯了眼,俯下身,咬了一口,的確像小女兒所說的,入口酥軟,她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吃過了,也只小的時候過年嘗過,這些年,連飯都吃不飽,還哪來的糧食弄這些小吃。
只這一兩年,年景好了點,才開始又出現了。
整個院子肉香四溢,劉艷看她媽把四塊炸得皮脆金黃的扣肉,從油鍋裡撈出來,又放了四塊醃好了的切成方塊狀的肉下去,放肉的時候,為了防止油濺出來,燙到人,她和二哥讓她媽給趕到了一邊去,直到不濺油了,才允許他們過來。
劉艷給她媽餵完手裡的雪花糕,轉身回屋,身上穿著厚實的棉衣棉褲,小短腿邁過門檻時,正好聽到小叔劉衛國在逶迤了一番後,打聽他爸轉業的事,「……要是工作在縣城就好了,以後我和四哥也有個伴。」據他所知,這些年,軍/人轉業工作安排,都是就近原則。
只是不待劉春生回答,旁邊吃完一根雪花糕的大哥劉軍,搶先道:「說不定在公社,公社離家近。」
劉衛國一聽這話,很是高興,「公社也好,方便照顧家裡,四哥這些年都不在家,四嫂一個人帶孩子太辛苦了,現在四哥好不容易回來,正好可以多照看一下家裡。」別看四哥在部隊待了很長時間,但軍銜並不高,這一轉業,很有可能,工作真就安排在公社了。
越想,劉衛國心裡越高興。
別說他小人,他永遠都記得,四哥去年說他就是種地命時,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如果四哥到頭來,混得比他還差,還需要他幫襯,那麼又有什麼資格來評判他,而曾經說過的話,也不過是一句笑話,讓人一笑而過。
最後,劉衛國心情美滋滋地走了。
這趟回來,他是特意和人調換了一天假,算是值了。
「你幹嘛要誤導他呀?」
劉春生問向大兒子劉軍,回家後,他說了轉業後的工作,家裡幾個都很高興,但是媳婦的意見:為了穩妥起見,他沒去正式報導之前,暫時不說出去,所以,他連爹孃都沒告訴,這些天,有人問起來,他只含糊說,還沒有定下來,等年後,去拿檔案才能知道。
可是,也不能這麼明晃晃地誤導人呀。
「當是他給我們帶了好吃的,哄他高興唄,你沒見,小叔走的時候,紅光滿面的。」
劉春生一點都不相信,眼睛在大兒子劉軍身上,來來回回掃了一遍,那句你是不是又在使什麼壞,到底憋在了心裡,沒敢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