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寶瓶激動的聲音,顧餘生淡然道:“寶瓶,如果三千大道僅是這般的話,也沒有什麼值得激動的,況且,當年我有一次抉擇的機會,我選擇了放棄,今天也一樣。”
“啊?”寶瓶有些激動地散發出一道靈力之手,瘋狂小拳拳捶打在顧餘生肩膀上,“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啊,還是你說這些尋我開心?”
“我認真的。”顧餘生一開始並不以為意,可他和寶瓶之間主僕關係多年,他內心也從未將寶瓶視為侍女,他忽然意識到寶瓶的情緒比起以往有些激動,“寶瓶……我,做錯了嗎?”
“公子,我不知道對錯,只是……當年公子的孃親,正是為尋三千大道而來到此界,當年您的父母之所以在青雲門的桃花林和桃花小峰隱居,就是為了探尋三千大道啊……甚至於,他們遭後來的災厄,皆是因為上面那些人,以為他們尋到了三千大道的鑰匙。”寶瓶的聲音低顫,“我知道公子非常人,可是若真的見到三千道像而排斥他們,豈不是……豈不是……”
寶瓶後面的話無法說下去,她是絕不會以言語和行動衝撞公子的,因為她喪失記憶那些年,隨著公子南下煙州中州,吃過最好吃的糖葫蘆,看過最好的風景。
顧餘生聽見寶瓶的話後,更是神色愕然,他的雙瞳收縮,看向前方闊道上的一尊尊石像,思緒如潮水般湧來。他當然明白寶瓶話裡話外的意思,現在,他將面對艱難的抉擇,若是排斥三千大道,當年他的阿爹和阿孃,豈不是白白犧牲了,若是他因眼下的機緣而遵循參悟,從這三千石像中獲得原本不屬於 他的大道而是繼承,又違背了他當初在時光逆旅神秘之地遇見天地神樹上掛著的那一尊尊屍骸欲將大道傳給他被拒絕這件事。
無論如何抉擇。
似乎都是一種錯誤。
就當顧餘生心神動搖之間,前方的一尊尊石像宛若活了過來,他的神海世界,如同心魔滋生,不同的面孔在他腦海裡迴響,三千大道的奧義如同惡魔的低語在耳畔迴響。
當年他遇見天地神樹上的那些人骸之影,如今奇異般在大腦活了過來,如同心魔滋生了很多年,隱約間附著在他本命瓶內新長出來的那一棵幼苗菩提樹上。
“不,不是這樣的!”儘管被心魔茲擾,顧餘生的內心依舊無比堅定,他眼中的迷茫迅速淡去,“寶瓶,就算當年阿爹阿孃因為所謂的三千大道而隕,我亦相信當年的阿爹和阿孃也絕不會窺伺這樣的大道……我能走到今天,是父母傾注血淚的靈魂寄託,同樣,我這個做兒子的,更應該相信和理解阿爹和阿孃……如果這些高聳入雲的石像就代表著大道,那麼,這三千大道,絕不是我想要的……寶瓶,我見過的的大道,比青萍山要高,比天下的山都要高,我去過敬亭山,重樓山,犀牛山,我仰望過夫子的神像,也看過傳說中的摘星樓,更看過高大巍峨的道觀,所有的所有……都不如我心中的那一道背影高大!”
“公子……我明白了。”寶瓶的聲音平靜下來。
“不,你不會明白的。”顧餘生衣袂飄蕩,神海世界所有的異象,竊語全部退散,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神清氣定。
“公子,我真的明白的。”
寶瓶低聲嘟囔一句。
顧餘生默默記在了心底,也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堅持和信仰吧。
當顧餘生心志重新變得堅定後,前方那一尊尊高大的石像,似乎失去了某種神秘,靜謐的世界,忽然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公子,你看!”
那高聳如雲的石像,出現一道道裂痕,它們偉岸的身軀,如同被歲月風華到極限,龐大的身軀龜裂蔓延,並轟然坍塌。
沙沙沙!
滾滾塵沙在夕陽的餘暉中如山嶽崩摧,可它們的軀體在化成黃沙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