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門嚇一跳,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穿著中山裝的男人站在客廳中正靜靜地看著我。
我有點尷尬,指指衛生間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馬桶堵了,我通一通。”
他深深地凝視著我不說話,我只能繼續找話題:“不知道是誰將假髮扔進馬桶裡了,我怕影響別人使用,就自己試著衝了。我叫沈建國,今天剛剛搬進來,以後我們就是舍友了,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熱情地向他伸出手。
然而他的雙手始終插在褲袋裡並未拿出,視線掃過我的手,用沙啞的聲音回答道:“劉思順,在這裡住了幾年。”
我想起自己剛剛透過馬桶,就算洗乾淨了,有些人可能也會介意,便不好意思地收回手道:“打擾到你實在抱歉。”
劉思順長得文縐縐的,看起來也不像是有女裝癖的樣子,假髮應該不是他的。
“沒關係,我睡得晚。”
“您也是培訓學校的老師嗎?”我問道。
“算是吧。”
“哦,我之前聽張校長說,404還有兩位室友,一般晚上才能看到,想必你就是其中之一吧?以後我們同住一個屋簷下,請多關照。”
“嗯。”劉思順後退兩步,似乎不太想靠近我。
我有些受傷,難道是我通馬桶後身上有臭味嗎?希望如此,否則被剛認識的同事排斥心裡會很難受的。
“另外一位同事呢?希望沒有打擾到他。”我只好沒話找話。
“她剛剛被你衝下去……哦,不對,她的假髮剛剛被你衝下,我想她應該不會搬進來了。”劉思順回答道。
“為什麼?是我做錯了什麼嗎?假髮……不是她想丟掉的嗎?”我還沒有計較舍友堵塞馬桶呢。
“不是,她本來打算搬到老鋸的房間,不過屋子裡有你、有男士不方便,就決定搬出去。”
“原來另外一位同事是位女士,那確實有些不便,可她不住單位分配的住處,經濟上會不會有壓力?”我有點擔心,畢竟我明白貧窮的滋味。
“沒事,她住哪兒都不花錢,只是住一段時間就會被人趕走,偶爾還會捱打。”
“被打?”我心中相當不安,“是住在男友家被家暴嗎?這怎麼可以,需不需要我幫忙報警?”
一直面無表情的劉老師突然笑了一下,他慢慢靠近我,臉快貼上了都不停下來,我沒有與陌生人貼臉的愛好,只好後退,而他不斷緊逼,最終我貼在牆壁上一動不動,劉老師則是將左手從兜裡拿出來,抵住了牆壁。
“你過你的陽光道,我們走我們的奈何橋,張校長聘用你做老師,我們不會動你,可有一點,別多管閒事。”
這……我是被威脅了嗎?為什麼只是關心一下沒見過面的同事,就要被威脅?
我也是看過柯南金田一福爾摩斯的人,將之前的對話飛快在腦海中回溯一遍。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答案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難道你也曾虐打過那位女同事,她之所以會將假髮扔在馬桶裡,是無聲的報復嗎?”
我心中迅速勾勒出一位飽受虐待的瘦弱女性,她在張校長那裡得到了404的鑰匙後,半夜開了房門,憤怒地將假髮扔在馬桶中後轉身便走,離開了這個曾經傷害過她的地方。
劉思順的表情僵了一下,我一把揮開他抵著牆壁的手,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略帶幽藍的眼眸:“我是一名剛剛進入社會的新人,在工作崗位上,可能會遇到很多行業潛規則,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不違背法律,我能夠壓下情緒默默接受虛心學習。但你們的所作所為已經上升到人身傷害,這種情況下我絕對不能坐視不理,請將那位女同事的聯絡方式告訴我,如果她自己不敢,我會為她討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