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段友蓮還在叫,等我剪完一隻手之後,她便不發聲了。倒是劉老師,我剪一個他在我身後抽一口氣,太不冷靜了。
十個指甲剪完,段友蓮徹底安靜下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我將筆記本放在她的膝蓋上,柔聲道:“你無需用鋒利的指甲來保護自己,老師會保護你不被人傷害的。”
劉老師將剪斷的指甲一個個撿起來,用顫抖的雙手捧起它們遞給段友蓮:“留、留個紀念吧。”
段友蓮沒動,我就將指甲夾在筆記本中遞給她。
這一次她終於收下了筆記本,將它抱在懷中,木呆呆地看著窗外連成串的雨滴。
“我叫沈建國,你可以叫我沈老師。”我熱情地說道。
“沈……老……師?”段友蓮重複道。
“對,沒錯。”我一臉欣喜地對劉老師瘋狂暗示眨眼,學生已經慢慢正常了,趕快教人家說話啊!
劉老師坐在段友蓮身邊的位置上,寬慰道:“認命吧,既然回來上課了,就應該知道要有這個後果。”
“為……什……麼?”段友蓮問道。
劉老師不知為何竟是哭了出來,大概是太心疼段友蓮了吧,他拭了拭淚說:“我怎麼知道?”
我聽不懂他們的話,應該和過往經歷有關,這是我無法融入的世界。
好在在劉老師的勸導下,段友蓮漸漸變得柔和起來,似乎沒有那麼兇了。
12點校車準時抵達師大門前,我一下車就見寧天策撐傘等在那裡,穿著黃袍,他真帥啊,雨夜中的寧天策更增一分神秘的美感。
跑到寧天策的傘下,我有點不敢靠近他。方才與段友蓮僵持間,被她的雨衣弄上不少水,現在挺狼狽的。
小寧望著我身上的水皺眉道:“哪兒來的水,你身上熱氣都快不夠了,這麼下去怎麼見學生?”
“沒事,”我不在意地說道,“蹭到小段雨衣上的水了,一會就幹,靠體溫蒸發!”
寧天策的目光瞬間變得犀利,他看向站在一起的段友蓮與劉思順。
我為他引薦:“這位是劉思順劉老師,我上班以來多虧他照顧;另外一個是段友蓮,新來的學生,很怕生。”
又對他們二人說:“寧天策,茅山派弟子,主業天師,他來陪我聽課,張校長同意的。”
段友蓮臉色大變,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是想退回校車上。可司機大哥在我們下車後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哪還有退路。
劉老師倒是挺熱情的,他對寧天策點點頭道:“前幾日多謝寧天師了。”
“舉手之勞。”小寧也微微頷首。
兩人對視片刻便別開臉,似乎彼此之間有了默契。
“你們之前見過?”我問小寧。
“嗯,一面之緣。”寧天策並未多說,看來又是一個我不瞭解的故事。
段友蓮不願與陌生人接觸,抬腿想跑,被劉老師一把拉住。
“哎,你能跑到哪兒去呢?”劉老師嘆氣道,“指甲也沒了,去哪兒不都是被孤魂野鬼欺負。還不如跟著張校長,最起碼班級裡沒人敢亂來。還有沈老師……”
“指甲?”寧天策皺眉問道。
“哦,她指甲太長了,我幫剪一下。”我沒有提到方才可能被指甲劃傷需要去打破傷風針的兇險場景。
“剪掉了?”
“嗯,我指甲刀很好用的。”我拿出鑰匙鏈遞給寧天策。
寧天策接過看了眼道:“這指甲刀你用很久了。”
“嗯,高中就開始用,算起來有十年了。剛買的時候可鋒利了,我那會笨死了,還剪到過肉呢。”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挺好的,帶著吧。”小寧將鑰匙鏈還給我,被他摩挲過的指甲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