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話。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睜開眼,看見的卻是戚矢臣。
戚矢臣因為靠一隻手承受他們兩個人的重量,而且泥石流還在不停的沖刷,所以付出的力氣非常人所能想象。
戚矢臣因為用力而導致他此刻面目猙獰,他的脖子和手青-勁鼓起,手上很多傷口,血剛流出來就被沖走。
“戚先生。”
虞書說話都出不了多少聲,只虛弱的張了口。
“虞書,別睡,這根樹枝要斷了。”
“虞書,我的揹包裡有繩子,你把它翻出來,捆在我們的腰上系成死結,我們必須順著樹枝挪動到岸上去。”
“快。”
戚矢臣說這話時,牙齒緊咬著,手上的力度一點都不敢松,這是他們唯一的救生機會了。
如果樹枝斷裂前兩人還沒爬上岸,那下一次上天可不會,又這樣好運的給他們機會了。
虞書聽到戚矢臣的話,清醒了幾分。
他兩隻手緊緊勾住戚矢臣的脖子,然後另一隻手費力的去拉開拉鍊,這過程中失敗了好幾次。
最後他拉開了一個小口,手順著摸進去。
戚矢臣揹包裡的東西裝得不多,很快他就摸到了那團類似繩子的東西,虞書把它緊緊的抓在手裡,拿出來一看後,發現不是繩子。
是幾條髮帶。
同他之前買的款式差不多的髮帶。
虞書鬆了手,髮帶順著洪水被沖走了,虞書又伸手進揹包找繩子,這一次在揹包最下方摸到了繩子。
虞書把繩子拿出來,然後手肘彎緊緊勾住戚矢臣的脖子借力,他騰出手把繩子圍著他們兩人的身子繞了一圈又一圈。
在水裡是很難捆得結實的,但虞書盡力了,一根繩子捆得亂七八糟,好歹一時半會是不會被沖走,有繩子牽制著他。
戚矢臣聽虞書說捆好後,讓虞書抱緊他的身體,隨後戚矢臣鬆開了摟緊虞書的手。
戚矢臣另一隻手也去夠樹枝,在試了七八次後,才抓住樹枝,他兩隻手交替著往前攀爬。
虞書緊緊的抓著戚矢臣,他的指甲都劈開了也不敢鬆手,虞書的臉貼在戚矢臣的胸口。
戚矢臣的心跳得很快。
他們在死亡的邊緣自救。
水流裡混著泥石,戚矢臣移動得特別艱難,虞書都看在眼裡,他都知道。
但他從頭到尾沒有說讓戚矢臣拋下自己,獨自逃生的話。
因為虞書知道,在戚矢臣選擇救自己的那一刻,他就不會丟下自己了。
戚矢臣是逃生後,又返回來救自己的。
戚矢臣比任何人都清楚,救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但他還是來了。
他真的做到了,對虞書許下的話。
天塌下來,有他撐著。
所以虞書不該也不能說這些喪氣話。
虞書不知道他們在泥水中呆了多久,虞書後面一直把頭貼在戚矢臣胸口,他不想去看他們離岸邊還有多遠的距離。
他怕看到生的希望後,然後希望又破滅。
所以還不如就這樣,不要抬頭看。
他想這個時候,做一次膽小鬼。
因為有人替他撐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可以允許他自私害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