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一起,將屠夫埋葬,就葬在老穆的旁邊。老穆的墳頭上,早已是雜草叢生。
天氣,一年比一年寒冷。
因為天上的太陽,從兩顆,變成了一顆。
其實,在得知雲姓少年死在星空戰場,張若塵就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逃離這個世界,反而可能離戰場還很近。
可憐他還以為,自己已經逃到了天盡頭,再也不會插手天庭和地獄的紛爭。
嚴寒的天氣,導致冬季越來越長。
有時,雪可以下整整半年。
凡人哪怕是做再多的準備,依舊無法與天氣對抗。
十年間,小鎮上凍死的人越來越多,變得清冷,變得寂靜,再也沒有張若塵剛來時候的熱鬧和喧囂。
這一年,劉石頭十歲了!
石頭,這個名字,是屠夫取的,保留了下來。
小臨蒼老得很厲害,還不到六十歲,頭髮已經花白,臉上皺紋很多,在床上已經躺了半個月。她知道,自己熬不過這個冬天。
張若塵在她身旁,放有一個火爐,扶她坐起,給她喂完湯藥,忽的,問道:“你的身體熬不住了,但我有辦法,可以幫你活得更久。你想不想試試?”
小臨沒有說話,目光看向窗外的大槐樹。
張若塵將自己的右手抬起來,露出七彩色的戒指,道:“我有一枚神戒,對著它許願,願望就能成真。”
小臨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虛弱的道:“老頭子,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要不然,後院的黃牛和白鵝怎麼會成精了呢?”
張若塵笑了笑。
“我們當年……當年到底是……怎麼相識的……為什麼我記不起來了?”小臨的聲音,比張若塵還有嘶啞,氣若游絲。
張若塵道:“是你和老穆,把我從荒郊野外撿回來的。”
“你的記性真好,對啊,老爹……老爹……我就要去見老爹了……我記起來了,那一次……是我和老爹……去城裡採買貨物,回來的路上……路上發現了你……那時,那時老爹還很年……年輕……”
小臨皺巴巴的嘴巴,已經說不出來話了,連眼睛都睜不開。
“那時,你也很年輕,很可愛。”
張若塵將小臨放回到床上,隨後,從床底取出老穆曾經用過的綁子,就在她的床頭,敲擊起來,用他滄桑的語調,唱道:
“百年渾似醉,滿懷都是春。
高臥東山一片雲。
嗔,是非拂面塵,消磨盡,古今無限人。”
“消磨盡,古今無限人……哎!”
這是老穆活著時,常唱的一首腔調。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只是沒了少年人。
一曲罷,小臨已是徹底沒有了氣息,眼角有淚珠滑落,但嘴角卻浮現出一抹笑意。笑得就像張若塵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也是在這件房間。
張若塵本以為自己的心,再難起波瀾。
可是此刻,明明感覺到苦澀,甚至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做些什麼。
便是這一瞬間,他的體內,肚臍下的位置,出現一道悸動。
悸動化為一個圓圈,以比光還快的速度擴散出去。
張若塵察覺到這一絲悸動,甚至感應到無極聖意的波動,心中萬分驚詫,怎麼還能感知到無極聖意。
數十年來,他都快忘記自己曾去太初奇點,歷盡無數艱辛修煉出來的這種一品聖意。
十重天宇是他修煉《明王經》的成果,奧義、蒼白血土、神印,甚至包括規則神紋和神氣,都是從外界得來。
唯有無極聖意,是他一身修為的結晶,是他自己武道感悟的薈萃成果。
只屬於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