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想起他、主動見他了吧?
蔣徽走到垂花門就停下來,等著他。
可是等到天黑,還不見他回來。
她回到外院找他。
他站立在夜色中,揹著手,斂目看著地面,若有所思,神色無悲無喜。
劉全等人都在近前默默地站著,俱是神色黯然。
蔣徽擺手示意劉全等人去忙別的,走過去,尋到他的手,握住。
董飛卿轉頭看向她。
“回房,吃飯。”她笑說。
他微笑,頷首。
蔣徽更緊地握住他的手,同他一起回房。
這一晚,董飛卿夜半不睡的毛病又犯了:夜半,蔣徽沒來由地醒來的時候,發現身旁枕畔空空。
她披衣下地,走到廳堂門口,挑了簾子,望見他站在院中,來來回回地,緩緩地踱步。
在他年幼時,錢太太是否讓他傷心失望,她不知道,那時她正拼命地習文練武,生怕辜負嬸嬸和兩位師父的期許。
是在十來歲的時候,察覺到了他一些因為生母引起的鬧彆扭或是失落的時候。
他從不過生辰,每到中秋節、年節,也總是興致缺缺,唯一高興的是,手足都能得一段閒暇時日,可以結伴四處走。
——這是與她相仿的做派。
她的生身母親走得太早,想有感情都做不到,生辰於她,便只是個提醒她母親已經不在的日子,越大越不想過。就算想懷念想傷心一場,也得有個切實的由頭吧?
沒有,不會有。
中秋、年節則是尋常人家團圓的日子,而她與他,是再也沒有真正的一家團聚的時日,把節日當成休沐、放假,心裡能好受一點兒。
年少時的他,始終讓她記憶猶新的,是他隨軍出征前一年的中秋節。
那一年,她在葉先生那裡用過晚膳後,愷之哥去找她,跟葉先生說:“您和解語一道去程府吧?我娘陪您賞月,解語和我們一起賞月。”
葉先生自然不會反對,帶著她去了程府。
他們幾個聚到一起,怎麼肯老老實實的,賞月期間,修衡哥讓人去外面買回了一罈陳年佳釀,幾個人一起分享。
她這不怎麼喝酒的,因著氛圍特別好,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喝了不少。
後來他對她說:“女孩子家,少喝酒。你那親哥哥,慣著人的法兒都不對。”
她一聽就笑了,說好,我不喝了。
愷之哥卻開始跟他找補,說兄妹不就這樣麼?一起犯錯一起挨罰,我跟解語就是這麼過來的,再說了,我酒量深淺我自己都不知道,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呢。
他就笑,說該,又不是我讓你喝的。
修衡哥就打岔,指著月亮裡的兔子輪廓,問他們:“像不像薇瓏?”
幾個人都笑起來,煞有介事地端詳一會兒,都說像,又問:咱們家兔子今晚怎麼沒來啊?
修衡哥說,傻兔子不是迷上蓋房了麼?師父下午點撥了她一番,她高興得不行,回家就開始鼓搗模型了。
幾個人笑得愈發開心。
說笑間,她轉到躺椅上,先是半坐著,後來有丫鬟送了薄被過來,她索性放鬆地半躺下去,問修衡哥:“哥,我今晚不想走了,行麼?”
修衡哥笑道:“好說,這兒就讓給你了,我們幾個去阿逍房裡湊合一晚。”
她放下心來,說那就別讓人管我,我要是醒來就能看到月亮,也是一樁美事。
醒來時,院子裡靜悄悄的,桌上的下酒菜、陳年佳釀都已收拾乾淨,只放著一個溫茶的木桶。
丫鬟、婆子在近前服侍。
她懶得動,望向月空的時候,看到他居然姿態懶散地坐在屋脊上,遙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