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說不想嫁人了,求你們別再給我張羅婚事,就讓我在家裡多待幾年,我會找到穩妥的營生養活自己。你們是怎麼說的?說那豈不是真就成了笑話?董飛卿抵死不娶的女子,真就是嫁不出去的貨色。
“曾鏡死後,你們讓我離開曾家再嫁,說再嫁的事如今比比皆是,留在曾家也實在沒個盼頭。我要什麼盼頭?我又有什麼盼頭?
“過繼了承宇之後,你們說什麼?這樣也好,賺個貞節牌坊,曾家世世代代都會尊敬我、供奉我,可我要那個東西做什麼?我只是不想再受任何人擺佈。
“你們總是那樣,平日裡寵愛呵護、小恩小惠,卻實在是經不起事,也是打心底認為我就該為你們帶來益處吧?
“程閣老要是跟你們一個心思,如今能有與他齊名的又一代奇才唐意航麼?能有與唐意航不相伯仲的陸開林、董飛卿麼?
“他只是明白,別人家的孩子,也值得心疼。
“你們從不會理會別人家孩子的生死安危,對自己家的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陳瀚維聽了,傷心不已,“你說的或許有道理,可你也不想想,程閣老那樣的人,怕是幾百年都出不了一個!哪一家不是像我們家這樣過的?”
陳嫣微微揚眉,語氣有些重了:“沒錯,程閣老那樣的奇才,幾百年都出不了一個。但是你命好,你趕上了奇才輩出的好年月,連有樣學樣都不會麼?你便是不能心懷天下,對萍水相逢的人多點兒仁厚之心又能怎樣?”
“……”女兒的話,讓陳瀚維無言以對。
“不說了。”陳嫣疲憊的一笑,“說出我的脾氣來,陳家就別想置身事外了。”
她知道,自己瘋起來、毒起來,比任何人都狹隘自私偏激,沒資格指責任何人;而平靜的時候,什麼道理都明白。
只是明白,無法奉行。
蔣徽吩咐劉全:“今日起,每隔三日,廚房會特地準備一些像樣的飯菜,你送去大理寺,請獄卒送給陳嫣。”停一停,補充道,“她得吃得像樣些。身子骨若是垮了,便沒力氣整治董家了。是公子吩咐我的。”
劉全恭聲道:“小的明白。”
蔣徽取出一個錢袋子,拋給他,“是打點獄卒的銀錢。這種事,別走賬了。”
劉全笑著接過。
蔣徽又取出幾張銀票,“幫我存到銀號去。程閣老、程夫人賞我的嫁妝。”
劉全數了數,忍不住咋舌,“閣老、夫人這手面……擺明了是把您當女兒啊。”
蔣徽開心的笑了。
凝香閣那邊,先是有董飛卿友人家眷捧場,派人買回去一些香露、香料,用著的時候,覺出了的確是好東西,便向親友推薦——倒是都沒提過是蔣徽開的。這樣一來,鋪子初期的生意倒也過得去,每日會有一些生客光顧,買點兒香料帶回家試用。
名聲要慢慢地闖,鋪子前景到底好不好,要等三兩個月之後再看。
在西山的葉先生回到了城中的宅子,派人喚董飛卿過去一趟。
“有事找你商量。”葉先生遞給他兩份名單,“訊息傳了出去,不少孩子跑到西山去找我,為的是來日到書院求學。我跟他們說了,你和解語也會在書院當差。”說到這兒,她笑起來,“原本想的是,你們倆那名聲……定會讓一些孩子打退堂鼓,哪想到,他們說就是聽到這訊息,才一定要去。”
董飛卿斂目看著名單,一份列著少年人、士子的名字、出身,已有二十來個;另一份列著一些閨秀的名字、出身,居然有十五名之多。
他摸了摸下巴,這是他從沒想到的情形。先前他以為,到書院求學的女孩子,等到開課的日子,能集齊十來個就不錯。
“這些人,是把我跟解語當珍禽異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