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心腸變得如何冷硬,都不願看到一個小孩子在面前喪命。
到今日,到此刻,回想起來,更加懊惱。
如果能夠留下阿錦,這一場風雨,就算仍舊發生,起碼有個轉圜的餘地。
以陳嫣那個已經瘋魔了的樣子,董家日後的麻煩,怕是接踵而至。
歇下之後,蔣徽依偎到董飛卿懷裡,嘆了口氣。
他撫了撫她的面頰,“後悔走那一趟了?”
“沒。”蔣徽說,“只是想,這世間這麼多人,命途卻是迥然不同。我是特別特別幸運的那種人。”
她一定是因為阿錦的事想到自身了。董飛卿柔聲道:“既然知道,便像你自己說過的,要惜福。”停一停,又道,“其實我也一樣,沒有修衡哥、開林哥,沒有叔父、嬸嬸,我不是長成二世祖,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人。”
“我還算惜福吧。”蔣徽一面回想一面說道,“嬸嬸讓我正正經經拜葉先生、明師傅為師之後,我知道,若是不用功,便是辜負了她的好意——那是她得知我想習文練武才幫我張羅的。
“所以,別人玩樂、赴宴、交友走動的時間,我都用功讀書習武,得空了只與你們幾個來往。
“大一些了,文武小有所成了,還是什麼都想學,學到的東西五花八門,其實好多沒什麼用,但是總比不會要好。”
董飛卿道:“叔父有一次說,解語要是男孩子該多好,也能把她放到跟前兒帶著。
“嬸嬸聽了就不樂意了,說葉先生、明師傅加起來不比你差。
“叔父就說,解語要是男孩子,總得科考、從軍或是找個喜歡的營生吧?這些我在行。
“嬸嬸說,科考從軍放一邊兒,營生什麼的你就少提吧——何時你那個馬場不虧本兒了再說。”
蔣徽笑了,“這些我倒是不知道。一聽就是嬸嬸故意氣叔父呢,那個馬場,她得閒也去,也是愛馬的人,帶我去過兩次。”
就這樣,與他說笑間,她心頭那份悵惘逐漸淡去。
翌日一早,徐道婆來了,把穆雪那封信交給蔣徽,便道辭離去。
蔣徽細細讀完,發了會兒呆。
董飛卿問起徐道婆的來意,她便照實說了,問:“你要看麼?”
他勾了勾手指。
蔣徽仍是遲疑,“這封信,任誰看了都高興不起來。”
“慘事見過不少了,對董家,在我也只是看不起和更看不起的區別。”
聽他這樣說,蔣徽便把信交給他。
董飛卿看完之後,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美人計?虧他做得出。”
美人計半路出岔子的,比比皆是。沒出岔子的,不是女子心智如死士一般堅定,就是事情不夠大,勾引的人不夠警覺。
這日,仵作驗屍後得出結論:曾鏡是中毒身亡。
大理寺卿當即升堂,審訊陳嫣。
這一次,陳嫣結束了沉默的狀態,出口的言語卻讓大理寺卿倒抽一口冷氣。
她說:“我認罪。董夫人幫襯之下,我用劇毒殺害了曾鏡。”
大理寺卿問道:“可有憑據?只你這樣隨口一說可不成。”
陳嫣道:“我有人證,且知道人證身在何處。大人可以派遣官差去把人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