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不自覺的。
嬸嬸把她雙手攏在手中,自然而然地問她:“想回家麼?”
她搖頭,說不想。不會想回家了,那些親人,不要她了。
嬸嬸就又問:“那麼,想讀書麼?”
她用力點頭,“想。”
嬸嬸看著她,笑了,繼而就把她抱起來,走到裡間,“那就好。我有些打算,跟你商量一下。你要是同意,我才好按部就班地安排下去。”
跟一個小孩子商量事情——當時之於她,是怎麼都想不到的事情,意外,但是滿心歡喜。
說定了她拜葉先生為師的事情,嬸嬸抱著她去了後花園,說:“飛卿養了幾隻貓,很是討喜,我們去看看。飛卿比你大,你要喊他哥哥——往後總能遇見的,到時候我再給你們引見。”
路上,她擔心嬸嬸累,說我可以自己走的。
嬸嬸輕輕地親了一下她額頭,笑著說別擔心,這點兒力氣,我還是有的。
後來才知道,有時候修衡哥、愷之哥、董飛卿不知怎麼就會在花園裡的躺椅、廳堂裡的羅漢床上睡著,嬸嬸抱著他們回到外院,再把他們安置在床上的情形很多。
嬸嬸是在照顧幾個男孩子的年月裡,不知不覺地練出了一把力氣。
之後,嬸嬸來回周旋:帶她去見葉先生,幾次之後,先生收下她;繼而告知蔣家長房,開出條件;又請了黎王妃出面,給她撐腰;末了,又給她請了明師傅教她習武。
在那之後,她有了最美好最快樂的歲月:習文練武,近乎貪婪地汲取各種絕學的精髓,每個月都會幾次去程府給嬸嬸請安。將近十個年頭,就是那樣度過的。
那些年裡,嬸嬸見她資質不錯,特地把她引見給叔父,讓叔父得空就看看她的筆墨。
便是這樣,叔父與她結緣。
叔父在官場上,說他跋扈、狠辣、過於彪悍的人太多,相見之前,她其實有些躊躇:那般的人物,一品大員見了都打怵,何況她一個小孩子?
可是,在家中的叔父,一點點架子也無。
初次相見,叔父問了她幾句話,便走到棋桌前落座,對她招一招手,“來,跟我下兩盤兒棋,有什麼話,邊下棋邊說。”繼而對嬸嬸道,“給我們爺兒倆做些點心吧。給徽姐兒的你看著辦,給我的可別做甜的,不然可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