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徽蹲下/身去,深施一禮,琢磨一下才恭聲道:“民婦拜見閣老。”
程詢嘴角一抽,轉身落座後,並不讓二人起身,而是皺著眉問程祿:“這倆毛孩子,剛剛喚我什麼來著?”
程祿只是笑。
董飛卿改口道:“孩兒給叔父請安。”
蔣徽隨之改口,輕聲道:“程叔父。”她眼眶有些發熱。程詢和程夫人,是她的恩人,亦是她最尊敬的長輩。
程詢這才笑了,“快起來,坐下說話。”
夫妻二人稱是,起身後,規規矩矩地坐好。
程詢打量他們片刻,和聲道:“昨日丁楊來過?”
“來過。”董飛卿已回過神來,笑問道,“您怎麼知道的?又派人盯著我呢?”
程詢牽了牽唇,“沒。你把丁楊那張臉打花了,又氣得武安侯夫婦雙雙病倒在床,我想不知道這事兒都不成。”
董飛卿和蔣徽俱是訝然,前者道:“絕對是裝病。我只是寫了一封信。”
程詢失笑,“你那封信,把人罵得狗血淋頭,沒錯吧?武安侯氣性大,平日連言官不輕不重的彈劾都受不了,遇到你那個刁鑽毒辣的筆桿子,不氣出病來才怪。”
董飛卿無辜地看著程詢,“我只是讓他們管教好自己的兒子。丁楊找上門來,跟我胡說八道,我不過是讓友安給了他幾巴掌,夠客氣了吧?”
程詢頷首,笑微微的,“這倒是。”
蔣徽唇角不自覺地上揚。程閣老可是出了名的護短兒,到如今也沒變。
友安走進來,奉上三盞茶。
程詢看著他,“這會兒不磕巴了吧?”友安一高興、生氣過了頭,說話就磕巴。
友安笑道:“好了。剛剛見到您,差點兒樂暈過去。”隨後行禮,退出門外。
程詢說起丁楊那件事的後續:“今日我告了一日假,早間去了丁府一趟,問了丁楊幾句,就跟武安侯商量,說要不然就到官府說理去吧?丁楊被平民百姓掌摑一通,聳人聽聞,必須深究。武安侯躺在床上,思前想後好半晌,問我,賞丁楊二十板子成不成?我想了想,說行,打完之後,抬過來讓我瞧瞧。”
董飛卿哈哈地笑起來。
蔣徽也實在是撐不住,輕笑出聲。
“暫時先這樣,日後丁楊再生事,我再跟他找補。”程詢端起茶盞又放下,對蔣徽道,“午間我想留下來蹭頓飯,你廚藝怎樣?”
董飛卿雙眼熠熠生輝,先一步替她回道:“好得很。”
程詢笑問:“比你還好?”
“差不多。”董飛卿道,“昨晚她做了一道紅燒黃魚,特別好吃。”
“是麼?午間我得嚐嚐。”程詢望向蔣徽。
“我給您做。”蔣徽笑盈盈的,“我還記得您的口味。”
程詢笑道:“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
蔣徽轉去裡間,想好要做的飯菜,把需要採買的東西列出一個單子,又取出自己的十兩銀子,一併交給友安。
那邊的程詢站起身來,“我想四處看看。”
董飛卿隨之起身,走出門去。
負手走在宅院之中,程詢道:“你們回來的不是時候,修衡出門巡視,開林去漠北辦差,都要個把月之後才能回來。”
董飛卿問道:“嬸嬸一向可好?”
“很好。”程詢笑道,“這兩日,和黎王妃、唐夫人、薇瓏去城外踏青了。等她回來,我再和她一起過來看你們。”
“不用。”董飛卿委婉地道,“叔父,我們如今是一介布衣。您這次過來,我們已經知足。”
程詢腳步停下,斜睨著他。
過了一會兒,董飛卿抬手摸了摸額頭,咕噥道:“您再這麼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