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曲昭挑眉,看著那個生氣炸毛的白衣背影,邁腿跟上去,走到宗仁身旁,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現在翅膀那麼硬,都敢命令我了?」
宗仁瞥了曲昭一眼,把孤零零吹冷風的爪子拍到曲昭的束衣袖口上,「抓野兔就明明白白,抓我的手就迷迷糊糊。」
「走吧。」到底是查案要專心,宗仁恢復了正經清冷的模樣。
曲昭斂起神色,朝前又走過半里路,到了宗仁應該停下的位置,兩人分別,隨後只剩下曲昭一人。
按說曲昭走過半里路,自己應該折回,偏偏她耳尖,在風停間隙聽見了細微水流湧動的聲音,她眉頭一簇,心裡有種預感,如果要藏屍體,靠走得遠拋屍被找到只是時間問題。根據原先的推演,兇手逗留京郊的時間是有限的,莫不如沉屍水裡,今年的冬季太冷,很快湖河都要結冰,倒時候有人發現老李失蹤報案,也遲了,要等來年開春冰雪消融才有可能在湖河裡捕撈老李的屍體。而那個時候,老李怕是已經成為了無數魚群的腹中餐,只剩一副無法確定身份的森森白骨,他永遠也不可能沉冤得雪。
所以兇手在賭的是結冰封河!
曲昭閡眼聽了一會兒孱弱的水流聲,追尋方向,而後從背後取下黑劍,一把扎進土壤裡立著,把莫邪當作第十四環人鏈,自行往西邊去了。
越往西邊走,水流聲越明顯,荒草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溪邊的各種小石頭,曲昭驀地想起老李的廂房裡養小紅魚的「石洞天」,她才拍腦門想道:對啊,莊園的附近就是有一條河流,老李打造的『石洞天』裡面,就撿了這裡的小石頭鋪在水底,他把小紅魚帶回自己的廂房養著,還頗有用心的複製了河流裡的環境。
曲昭來到溪邊,溪水澄澈,並不渾濁,緩緩的向著下游蜿蜒流淌,她垂眸掃了一圈,目光定在一個水草旺盛之處,水草在溪底搖曳之際,隱約露出裡面的一個猙獰的黑眼珠。
曲昭幾乎可以確定那就是老李的眼珠!
曲昭活動了一下手腳,沒有猶豫就跳進了溪河裡,涼水浸濕束衣時,她的腹部忽然冒過一絲刺痛,她沒有在意,唇畔分開吐出幾個泡泡,繼續往底部遊。曲昭滿滿的呼盡胸腔裡的空氣,直到下沉到可以撥開那些繁雜的水草,裡面躺著一具詭異的裸屍。
曲昭手臂拖起裸屍腰腹和腿彎,緞靴蹬起,迅速浮出了水面,水花在曲昭冒頭時四濺,她的髮帶斷開,頃刻間墨發垂下都在嘀嗒著寒涼的水珠。
曲昭濕淋淋的抱著裸屍上岸時,束衣全部貼住她玲瓏飽滿的曲線,她瑟縮的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又打了一個噴嚏,走沒幾步路再打了一個噴嚏。
塞北迴來的曲昭小將軍頓時震怒道,「區區一點寒風和區區一點雪花罷了!冷是不可能感覺冷的!風寒是不可能感染風寒的!這可不是我身體變差了,而是宗仁在想我,我得趕快返回了。」
當曲昭背著黑劍,抱著裸屍,渾身濕透沾滿寒霜地出現在宗仁的視線裡時,他愣了一瞬,也沒空關注裸屍的情況,趕緊上前,邊脫外裳邊說話,「姐姐,你的嘴唇發白了,我怕你感冒,今日是白袍不是紅裳,袍配黑束衣,穿起來絕對是孤冷俠客,手裡再抓一把莫邪,整條街都要膜拜你。」
曲昭用指腹搓了下自己的唇,心想著她現在身體狀況看起來很虛弱嗎,居然淪落到要接受宗仁的外裳。
不過宗仁一番話給足了曲昭面子和裡子,不接受好像說不過去了,孤冷俠客也挺好的。於是曲昭沒有抗拒,任由那件外裳裹住了自己的軀體。
而後,一介文官宗仁居然還想接過那具裸屍。
武將曲昭側身一避,抱著老李已經僵硬浮腫的裸屍,「你夠了啊,你這是看不起我了。」
宗仁抿了抿唇,轉而道,「那我幫你提著黑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