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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比剛才還要低沉,如同在深海中傳音,幽幽蕩蕩,森冷冰寒。
“哦?如此說來,那這個陛下特地下旨御用監督辦,為太后娘娘賀壽的佛塔,也是馮栓子替工而做?也並無旁的原因,只因……”
他根據陳雙喜的話,一字一頓道:“只因榮金貴常年飲酒,雙手早就無法穩定上工,他急需一個替代品,替他完成每一件御供之物,而你,或者說御用監的許多人,都知道此事。”
鎮撫使的嗓音似淬著毒染著冰,令人打心底裡發寒。
此刻,陳雙喜才是面容灰敗,心如死灰。
欺上瞞下,誆騙皇帝,往天裡說,都可用大不敬之罪,天子一怒,必無法善了。
馮栓子的身份有異,他定是榮金貴從外領回,因著戶籍把柄,所以他只能心甘情願給榮金貴當“徒弟”。
而御用監上上下下,即便心裡厭惡榮金貴,憎惡他,卻也盼著他在皇帝面前巧言令色,多為御用監博得賞賜。
於是,所有人都心懷鬼胎,所有人都只盼著佛塔大成,然後便是數不清的金銀財寶,榮華富貴。
可在這些人中,卻有人終於忍不下去,出手殺了榮金貴。
那麼這個人便是對榮華富貴當真不關心?還是富貴險中求,想要另行險路,即便危機重重,也要排除異己,最終成為御用監的大家。
一時間,眾人心中皆是百轉千回,而陳雙喜也已徹底呆傻,一句都不敢再多說。
眼看他審問不出什麼,鎮撫使道:“把他拖下去畫押,暫行關在御用監,先告知魏掌印,其餘之事待此案終結另行審理。裴遇,換徐寶財來。”
待得陳雙喜被拖出審訊室,鎮撫使的目光便又重新落到姜令窈身上:“小喬……大人,方才審訊不錯,字字皆中要害。”
姜令窈倒沒有受寵若驚,她只起身行禮:“謝大人指點。”
屏風之後,鎮撫使大人似端起茶杯,輕輕慢慢吃了一口茶。
隨即,他的聲音便輕飄飄落入姜令窈耳中。
“小喬大人是五月之前從貴妃娘娘處求得的順天府從六品推官官職吧?”鎮撫使道,“小喬大人如此機敏,擅刑訊,能斷案,怎麼之前竟全無功績,好似……”
他突然輕笑一聲,那低低啞啞的嗓音,聽得姜令窈心中一凜。
這笑聲,怎地還有些熟悉?
“小喬大人好似憑空出現一般,即便是我北鎮撫司也查不出根底,真是令人為難啊……”
“哦,如有冒犯,還請小喬大人切勿生氣,這都是錦衣衛分內之職,本官也不想冒犯大人。”
他這一句小喬大人,把姜令窈的心直接叫到了嗓子眼。
姜令窈只聽他慢條斯理說來,心跳從慢至快,聽到最後一句,已是心如鼓擂。
她心中忐忑,面上卻依舊端著端肅之貌,似一點都不驚慌失措。
西廂房審訊室內幽幽暗暗,微弱的燭光找不亮每個人的面容,似乎也照不進每個人的心。
人心難測,案情撲朔,也不知今日是否可偵訊出真相。
“鎮撫使大人,咱們所查莫非不是御用監殺人案?怎麼竟是把詢問轉到下官身上?下官可是有何不妥?”
姜令窈聲音也很輕,可語氣裡的強硬卻不容疏忽。
“下官原是凡俗人等,從前過往不值一提,只突然得了大機緣,同貴妃娘娘跟前有了幾分眼緣,這才博得個一官半職,也不過是為了餬口謀生而已,”姜令窈說道後面,竟也是輕笑出聲,“我這等凡俗,竟不知還能能得鎮撫使大人青眼。”
“不過……”姜令窈畫風一轉,語氣竟是犀利起來,“不過比起下官,鎮撫使大人倒很是神秘,至今無人知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