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這十幾年來,她未曾有一日忘卻。
待得今日,她再看祖父名諱,再想起當年的舊事,又怎能不痛徹心扉?
姜令窈這一哭,似乎要把心裡的憤懣都痛撥出來一般,又委屈又苦悶,那一聲聲嘶啞的哭聲,聽得人心中酸澀極了。
沈素凝一直緊緊扶著她,待得姜令窈終於冷靜下來,她並未問姜令窈為何如此,只道:“師姐,剩下的信咱們回去看,我們回家吧。”
姜令窈點點頭,她用帕子擦了擦臉,勉強衝沈素凝笑道:“嚇著了吧?”
沈素凝搖了搖頭,她一貫沒什麼表情,總是冷冷清清的,但此刻,姜令窈卻能感受到她的關心。
“師姐,當年師父離京的時候,我也是這般,”沈素凝道,“我無父無母,師父把我收為義女,養育我長大,離開他我便覺得天都要塌了。”
還好當時有姜令窈,是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陪自己度過了那段慌張的歲月。
姜令窈聽她談起往事,就知道小師妹聰慧,多少猜出這案子同姜令窈有所關聯,才會有此一言。
姜令窈用帕子仔細擦乾淨臉上的淚水,神情重複堅毅之色,她道:“我們回家吧。”
待得斑駁房門開啟,外面是安靜的巷子,並無閒雜人等。
姜令窈把那木盒仔仔細細塞進袖中,然後便跟沈素凝一起騎馬來到巷口,對守在巷口的衙役吩咐幾句,就迅速回了姜家。
這一次,姜令窈當真沒什麼心思洗漱更衣,她直接翻窗而入,一邊讓行雲守好房門,一邊才重新開啟紫檀木盒。
盒子裡的錦帕她已經看過了,裡面皆是李宏的敘述,當時有人暗中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讓他改掉那一段口供記錄,並許諾他事成之後可以給秀盈贖身,兩人遠走高飛。
李宏當年為了給秀英贖身,幾乎愁得日夜都睡不著,如今這麼多銀子放在眼前,他又如何不動心?
其而且當時喬太傅的罪名已經定下,他一個檢校,如何能與把喬太傅都拉下馬的人抗衡?於是李宏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拿了錢帶著秀盈走人。
但兩口子來到宛平之後,他亦聽說喬太傅滿門皆亡,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心中有愧,於是便讓已經改名換姓的林秀紅繡下了這一方帕子。
若是將來當真有機會,他還是不想讓喬太傅一家就這般含冤而死。
姜令窈又把錦帕看了一遍,然後便摸了摸信套,在裡面摸出一張紙。
雖說年代久遠,十五載匆匆過去,但這張紙被重重保護,竟然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
只除了紙張泛黃,其餘皆無大礙。
姜令窈深吸口氣,把這張紙徐徐展開。
那是一頁卷宗書錄,卷宗上有記錄某年某月某日,誰人審問,證人如何所言,最後有所有人的簽字畫押。
審訊的內容跟李宏所描述一致,但上面有審問人的名字,當年審問的那名錦衣衛,名叫薛定山。
姜令窈雙手一抖,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下意識看向了守在門口的行雲。
行雲陪著她一起長大,對她的身世一清二楚,此時間她雙目通紅,一直盯著手中的東西,行雲也是揪起一顆心。
猛然被姜令窈滿是血絲的眼眸看過來,行雲心中越發難受,下意識問:“小姐,可是怎麼了?”
姜令窈緩緩搖了搖頭,她復又低下頭去,仔仔細細看了那一頁卷宗,然後就把它收回紫檀盒中。
姜令窈把木盒放到桌上,她站起身來,一步一步來到窗前。
夏日午後,隱有蟬鳴。
光陰明媚,鳥語花香,窗外蕩起一陣陣暖風,這暖風順著窗楞拂面而來。
姜令窈卻手腳冰冷。
她此刻腦子發懵,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