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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身量高大,結實修長,白皙的面容在燈火之下閃著熒光,一瞬便吸引住了姜令窈的目光。
姜令窈微微眯起眼睛,只怪距離太遠,光影太暗,實在看不清楚真容。
姚大人也不給她走神之機,他伸出藕帶般的手指,指向佛塔高處。
燈火瑩瑩,鎏金燦燦,滴滴鮮血順著寶相莊嚴的佛祖面容滑落,就似祂眼角流落的一滴血淚。
在佛祖穹頂之上,一個血人吊在佛塔之尖。
他脖頸處橫插一把曲尺,似釘子一般,把他釘死在了佛塔之上。
死者雙目怒睜,似驚恐生死突至,又似在生死之間,一眼看清虛無閻羅殿。
可閻羅殿卻無人應答。
這鎏金佛塔約莫兩層樓高,通體鎏金璀璨,即便此時夜色深重,卻也是那般珠光寶氣,貴重非常。
尤其是正面雕刻的佛像,蓮花觀音寶相莊嚴,只除了眼角那一滴血淚,周身手藝完美精湛,若是恍惚之間,當真會以為是菩薩下凡。
只可惜觀音無目,尚未點睛。
姜令窈仰著頭,眯著眼看塔頂之人。
待得定下神來,她才道:“大人,依我之見,死者不是被曲尺釘在塔尖,他後衣領掛在了塔頂的塔剎上,因著今日無風無雨,所以死者掛得很牢固,並未墜落晃動。”
姚沅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正是如此,剛錦衣衛的掌刑官也如此言,他們已經查完現場,便不久留。錦衣衛不擔仵作之職,只等咱們仵作驗屍,他們檢視驗屍格目便是。”
姜令窈微微一頓,問:“姚大人,今日怎的這麼亂,又是錦衣衛又是咱們順天府,這案子到底誰做主?”
順天府三班六房,其中仵作房有兩名經驗老到的仵作,京中要案大案一般就請兩位老仵作到場,若是案件歸於錦衣衛,便也是請順天府的仵作出驗屍格目,姚沅整天跟錦衣衛打交道,在錦衣衛那也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說起這個,姚沅就要嘆氣。
他道:“咱們一邊查一邊說。”
姜令窈就領著沈素凝一起在四周一一檢視,姚沅如同個藤球一般跟在後面,嘴裡唸叨不停。
“這案子一開始是錦衣衛接手的,他們東司房剛設立,聽聞主事的是個從四品的鎮撫使,還是陛下新提的帶俸官,興許是想做成績。”
“錦衣衛升職不就靠功績,緝兇可是大功一件啊。”姚沅感嘆一句。
“但是顧廠公那也是手眼通天,錦衣衛知曉案情時,顧廠公也知道了,因是御用監的案子,他當即便指派御用監左少監魏公公來了現場,魏公公一來就嚇傻了,說那鎏金佛塔是為皇太后的千秋奉壽,這鎏金佛塔染了血,御用監的佈置一切,如此不僅會給自己留下更多線索,也容易被人瞧見,還會讓死者迅速被人發現,究竟為了什麼?
姚沅聽到這話,額頭又出汗了:“難怪顧廠公不願意讓西廠出面,把這爛攤子丟給咱們和錦衣衛,這案子必有內情。”
聽到這話,姜令窈卻笑了。
她道:“大人,案子雖難,但只要殺人者動了手,便一定有線索,世上從無十全十美的事,殺人便要償命,古來便有之。”
她搖身挺直,面容端肅,雙手一推便行了禮:“大人放心,我定盡力偵破此案。”
姚沅這才舒了口氣,邊笑邊嘆氣:“還好你師父推薦你時我沒推辭,這幾月來你連破數案,讓我這烏紗帽還能再多頂上幾日,有勞了。”
姚大人跟個彌勒佛似的,說話親和又和善,姜令窈也會做人,聞言便道:“還是大人願意破格用人,我才有用武之地啊。”
這上官下峰相互吹捧,都把對方說得滿面春風,開心至極。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