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拉了大兒起來,拿出袖中陳舊潔淨的帕子,親手給大兒拭臉上的淚,就像大兒小時摔倒了號啕大哭後一樣,他拿出帕子來給他仔細地擦乾淨臉那般用心。
他不是好父親,沒能力給他們太多,這是他一直痛恨自己的,但上蒼還是有眼,他們比他強,他們比他過得好,他們好好活著,這於他來說,他差點就沒什麼了。
“爹還用著呢?”蕭知遠看著他手中的舊帕,不禁笑了。
那是妹妹四歲時候跟娘學的繡的第一條帕子,給了爹,爹自那以後就當寶貝一樣地放在衣袖裡,沒想著,十來年後,帕子雖泛了舊,但帕子還是那條帕子。
“嗯,用著呢。”蕭元通看著兒子臉上的傷疤,笑著點了頭,隨後他小聲地道,“你娘給我的,我也藏著,今天身上穿的衣裳就是你娘做的,還有你的一身,是你娘按你長大了的模樣做的,我給帶來了,等過年的時候,你就拿出來穿。”
蕭知遠本已止了淚,聽到這話,看著父親身上那素致大方但又泛著舊色的衣裳,又紅了眼眶。
這時他們後面的馬車裡,蕭玉珠靠在狄禹祥的肩上,看著在夫君懷裡玩著外祖父給的木馬的長南,長南玩著新玩具,偶爾抬頭看他娘一眼,咯咯笑兩聲,就又樂不可支地玩他的新木馬……
看他看得長了,蕭玉珠的臉就柔和了起來,嘴邊也有了笑。
狄禹祥低頭看娘倆兩人的時候,兩人正相互對視一笑,他不由也跟著笑了起來,小聲問妻子道,“不難過了?”
“不難過了,”蕭玉珠搖搖頭,抬頭看他,“等了好多年,終於等到爹爹看到哥哥了,這是高興事,我不難過。”
“嗯,以後會更好,你可以隨時都能看到岳父大人與大兄了,他們現在就在你身邊。”
“是呢。”蕭玉珠輕嘆著,有這麼一天就跟做夢一樣,她曾想過她總有一天是等得到兄長回來一家人團聚的,可真沒有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地來了。
而現在雖然她嫁出去了,可她還是能常常見到他們,這於她是何等的幸事?
所以,真沒有什麼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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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小年,他們先在狄家吃了頓團圓飯,隨後蕭元通帶了兒子女婿女兒和外生,去了市坊買了香燭紙線,回了他們在北處住的那處小宅,進門後,蕭元通把帶來的妻子靈位請上了供桌,帶著這些小的,給死去的妻子上了香,燒了紙錢。
“以後一家人就在一起了,你在那邊也開開心心的,等我見了大郎娶妻,替你抱上孫子,再等長南長大些,我就來陪你,你先莫著急啊,再等我幾年。”讓兒子,女婿女兒帶著長南給妻子上完香,等他們出去後,蕭元通拿出帕子給妻子輕拭靈位,說到這,他笑了笑,看著妻子靈位的眼裡滿含柔情,“我知道的,以後我也開開心心的,不惹你擔心。”
沒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到這天蕭玉珠才確定,蕭老太君是到不了京都了,她聽她哥哥說老太君一行人在離京都不遠的地方耽擱了幾天,因那個地方在過年前的那幾天,往京裡來的那條山道上出了流匪出來打劫,當地官員派了官兵剿匪,封了幾天山把流匪打了個落花流水,等馬車可以過的時候,已是大年三十了,等蕭老太君進到京,怕是要到初一的下午了。
蕭玉珠奇怪這事出得蹊蹺,但剿流匪都出動了官兵,她還是有點不太敢想這事是兄長在其中作祟,等一家人在狄府這邊吃過年夜飯,守過夜,到了時辰點了炮仗,送走爹和兄長回家後,她躺在床上想起此事,隨口問了身邊人一句,得了身邊夫君的點頭肯定後,她頓時瞪大了眼,道,“哥哥這太胡來了。”
狄禹祥笑著點了點頭,又道,“不過,連你都想不到他敢做此事,外人是外外想不到的,你就別擔心了。”
蕭玉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