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再怎麼聰明也是內宅婦人,有些事她一輩子也無須去做,從而,有些事她也無須去懂得——也許她見過的內宅婦人得錙銖必較才得方寸之地,可男人的天下,就是不靠著明面的真拳實腳打下來,暗中的血雨腥風卻是必然少不了的。
“是。”
“那現在外面怎麼樣了?”狄禹祥看著小撿,見他不語,他也沒說話,走在了院口的樹林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家中的大門,也看向了左右兩處都住著舅兄手下的屋宅頭頂。
舅兄護他妻之心,狄禹祥是感激的,哪怕知道舅兄想在這等關鍵之事上與他畫清界線,讓他跟著珍王爺去走另一條路,但這等時候,於情於理,狄禹祥也知他當不了那縮頭烏龜。
舅兄是長兄,他也是長兄,下面還有三個他親手半帶著長大的弟弟等著他替他們謀劃前程,他知道責任在於他們這種為兄之人,時時就如巨石懸掛在他們頭頂,每走一步路都不敢輕舉妄動,都要細細謀慮過才敢行一步棋,也就是因此,哪怕他確實在意他們兄妹感情太深,妻子過於對兄長忠心,他還是非常敬佩他這個舅兄——他的兵力明明用在別處,或者他帶走去溫北,都要比放在妹妹身邊保護她來得有用。
可真君子,總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
狄禹祥也如是,明知他即將歸屬的珍王爺不會贊同他涉及京中的風波,在沒去大冕之前就鋒芒畢露,但他這次,也還是希望如以上次一樣,能助舅兄一臂之力。
小撿在其背後看了他們家這位姑爺好一會,腦裡過了數遍大人走前與他們說的話,走上前幾步,在其身後沉聲道,“姑爺,大人走之前跟我等說過,不出三月,也是八月之前,他必會回京,其間不管京中出了何事,讓我等都不要信,保護好老爺小姐就好。”
“那歸德將軍之事是要何解?”
“姑爺英明,”小撿沒有否認,他又沉思了一會,才又與狄禹祥說,“姑爺現在知道多少?”
“不多,我沒多問你們小姐。”狄禹祥的確是沒有多問妻子太多,這事她確實可以坦然說他怎麼問她就怎麼答,但真涉及蕭家辛秘之事,他不會過問,這是他於舅兄的尊重,也是他狄禹祥的為人。
小撿聽了笑了笑,想起大人對他為人的誇讚,倒覺得面前這位姑爺確也有那麼幾分配得起他們家大小姐,“話已至此,有些話小的也就不瞞姑爺了,蕭家有敵國內奸,這本是滅門之禍,大人是皇上一手提j□j的,他知道大人的忠心,所以特旨讓大人回溫北清了那粒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
“那歸德將軍此次上京是賊喊捉賊?”狄禹祥委實對蕭家族長這一支沒有好感,就如對蕭老太君和蕭二爺一樣,所以一想,就覺得這一支沒有什麼好根。
“不是。”小撿卻搖了頭。
“不是?那怎生是大事不好了?”狄禹祥倒是奇了。
小撿看著眼前眉毛一挑,銳氣盡顯的姑爺笑了笑,跟隨蕭知遠歷經生死沙場多年的小將軍淡道,“姑爺不知,歸德將軍沒有那麼糊塗,蕭表那個族長,也沒那麼愚蠢會做叛國之事,他們這次怕是真抓了那老鼠屎上京來呈報來了。”
“那,是老將軍和你們怕他搶了功?”狄禹祥一聽跟他的認為有錯,深遂的黑眼也深沉了下來。
“不是,”小撿又搖了頭,這次不等狄禹祥再問,他嘆息了一聲道,“老鼠屎是蕭家的,歸德將軍來京表忠心,但未必能得好,好壞還得看上的意思,但有一樁是可以確定的,他這一來已打草驚蛇,老鼠屎背後的一群老鼠,可就要挪窩了……”
“你是說,溫北有一群……”
“內奸,出現的時候從來都不是一個兩個……”小撿淡淡地接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為了奪回黑金,祈人可是非常捨得下血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