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爺生生愁得瘦了一圈,他這“女兒”就是索命的閻王,上頭說了,只要在一月內不讓她與外人接觸,兩月內不讓她從王家逃脫便可,剩下一應要求全部應允。
王老爺掰著胖乎乎的指頭算,一個月沒有讓這位祖宗接觸到外面的人了,那麼接下來,只要不讓她跑了,她的要求必須答應。
他家財無數,是千丘縣第一財主,放出話去之後,連王家二小姐長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請人送上公子八字甚至直接帶著公子和各種重禮登門的絡繹不絕。
王家大女兒出嫁,王家老爺直接把親家一把拉成了千丘縣第二財主,這二女兒就算從小病到大,根本沒人見過,也引得千丘縣適齡公子趨之若鶩,畢竟只要做了王家女婿,只需要張嘴接著丈人手指縫流出的油水,就足以富貴一生了。
銀霜月真的被允許出府相看婚配物件的時候,整個人都很震驚,不過她還是生平第一次體會到自己竟然如此搶手,每次約見都在一處酒樓,她則是被安排著在隔壁,透過一扇鏤空雕花的格欄,看著她的“婚配物件”。
對方應當也是知道她存在的,一個個簡直如同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吹簫的彈琴的吟詩作對耍大刀的,甚至還有當場脫了上衣秀身材的,王老爺篩選人還是有一手的,這些公子們都是千丘縣適齡人中最優秀的,銀霜月看的有點眼花,身邊伺候的婢女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立在銀霜月的身後,彷彿這些天死活攔著不讓她見到一個外人的人不是她們。
銀霜月心思幾轉,拉過平日裡最嚴謹,將她易容得一日比一日醜的那個婢女,指著一個壯漢問,“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壯漢正在耍大刀,嘿嘿哈哈,只要給他換個背景,妥妥的菜市場砍人的屠夫樣子。
婢女被按到雕花隔扇上,迫不得已看了一眼,接著便道,“花拳繡腿,身量很高但下盤不穩,腰長腿短,年輕力壯的時候還好些,待上了年紀,於房事上必然力不從心,又……”
銀霜月本來也只是隨便問問,她在尋找機會,她連著出來了幾天了,必須要設法找人將皇城中的事情問得清楚。
其實若是從前,銀霜月最是恨嫁,且喜歡這樣身量魁梧男子氣概足的男人,可是銀冬給她找的駙馬,一個賽著一個小,一個賽著一個的纖瘦,沒一個符合審美,但那時候她被天煞孤星的命格死死困著,心想著只要有個就行,身量小,纖瘦,只要成婚了再養就是了。
可惜一個兩個地接連獲罪,她的剋夫聲名越來越嚴重,到最後她開始考慮著只借個種生個孩子的時候,銀冬卻突然發瘋,對她痴纏。
到現在時過境遷,經歷了太多的事情,銀霜月發現她的眼光都已經被扭曲了,從前看著會喜歡的那種型別,毫無感覺不說,卻無論看到個什麼樣的,都會忍不住比較。
沒有冬兒生得精緻,沒有冬兒身高腿長,沒有冬兒眼神柔軟,沒有冬兒笑起來好看,沒有冬兒……
可冬兒什麼時候,變成她擇選男人的標準?
銀霜月悚然回神,聽到那婢女還在滔滔不絕地分析者隔壁那個男子的短處,將他說得簡直一文不值。
銀霜月突然道,“是不是隻有你家公子才是這天下最好的人?”
那婢女的聲音戛然而止,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這是銀霜月每一次問她關於銀冬的訊息,她都會做的表情。
那邊這個出去,沒一會又就來一個,這一次是個風花雪月款的,上來就是情詩一首,銀霜月聽著心煩,突然起身,“罷了,找什麼夫婿。”
她徑自朝著樓下走,兩個婢女在她身後對視一眼,快速跟上,銀霜月上車之後,直接同車夫道,“去最近的花樓,要找大的,那種女客都接的。”
她心中已有猜測,但是並未表露半分。
只靠在車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