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頭疼,想到徹夜難眠,卻無論如何想,想到的結果,都不是他能夠接受的。
他不能接受長姐同人婚配,不能接受長姐看著別人,撫摸別人,甚至同他人纏綿,行他連想想都要發瘋的親密之事。
可這樣醜惡的念想,他又真的不敢在長姐面前暴露出一絲一毫。
於是一步一步,銀冬越走,前路便越是狹隘陰森荊棘密佈,這個日日熬爛他的心肺的念頭,只能深埋在他那不見天日的私獄和胸腔之中。
他的屬下親信,無不道他心思狠毒,連帶他長大的長公主也要利用到朝堂,累得長公主現如早已過了婚配年紀,更是聲名狼藉,即便身份尊貴,卻因著一個“天煞孤星”的命格,再無人敢問津。
借用長姐的婚配,銀冬確實扳倒了幾個難纏的世族,但無人知道,若是這些人沒有這樣死,沒有死在銀霜月“天煞孤星”的命格之下,那麼當今仁義寬厚的少年天子,怕早就變成了強佔至親的瘋子。
銀冬所能守住的唯一一條底線,也是他萬萬不敢逾越的底線,便是用這樣卑鄙狠毒的方式留住長姐,只有這樣,他才能用這一條底線,扼住心中惡獸的脖頸,令其蟄伏沉睡。
他從未想過將這不該發生的心思暴露給長姐,他無法去想象長姐的反應,無法去估量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他不敢。
所以只能這樣拖著,耗著,想方設法,用其他的方式去補償長姐,許她無雙皇恩,潑天富貴。
只不過這世界上的所有事,從不會如人一般的意願去發展,銀冬刻意地躲避著,銀霜月卻只當他是忙於朝政,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尤其是銀冬很快命人將事先安排好的關於莊郎官的“意外”說法,報告給銀霜月之後,她在自己的寢殿吃齋唸佛幾天,定好了下月去寺廟進香的日子,便同明妃真的策劃起了給銀冬選妃的事情。
后妃向來出自朝臣世家,原本便是每年都會擇品貌優越的女子,擴充帝王后宮,為皇家開枝散葉,也用以鞏固前朝。
但是這個禮制,近兩年刻意被銀冬刻意壓制著,女子韶華不禁消耗,大臣們見女兒入宮無望,少年天子勤勉寬厚,但似乎不喜女色,從未曾聽聞他嬌寵哪宮嬪妃,連後宮都極少進出,便歇了心思,早早地做其他聯姻謀劃了。
於是銀霜月和明妃挑選了好幾日,最後適齡且品貌優越的世家女子,也只挑出了幾個而已。
這一日銀冬才剛剛從議政殿出來,還未曾回到龍棲宮,便在宴清路上,被含仙殿的掌事姑姑秀梅給截住了。
這秀梅姑姑,是銀冬精心挑選送去銀霜月身邊的,不僅擅各種女紅髮髻,也是前朝老人,對這後宮之中的陰私最為清楚,且處事縝密,斷然不會讓銀霜月在任何地方受到一點的委屈和限制。
這人被銀冬派去了這麼長時間,還是頭一次私下來找他,銀冬腳步微頓,同她對視一眼,便沒有選擇繼續走,而是就近進了定平殿內。
宮人都被遣下去,銀冬這才開口,“何事?”
秀梅姑姑面露難色,遊走於前朝妃嬪之間,向來油滑的舌頭有些打結。
“回……回陛下。”秀梅姑姑平日裡沒少得銀霜月的好處,在長公主身邊伺候,是她這輩子最舒心的,簡直在養老。
但是她可沒忘了她的主子是誰,這天下是誰的。
於是她再是心裡犯難,也還是實話實說,“長公主同明妃為陛下擇選了幾位美人……”
銀冬的臉色霎時間便沉了下來。
這後宮之中,沒什麼事情能藏住的,但凡長眼睛長腦子,沒人看不出帝王不喜女色,一年一度的美人進宮已經兩年未曾有了,前朝無人敢言,後宮無後,也就只有有皇子傍身的明妃同長公主才敢操持這種事。
秀梅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