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鏘鏘——鏘鏘鏘鏘鏘——!」
像千萬個刀子,在身上狠狠砸下、剜他的肉,放他的血。
不知為何,這種痛苦竟是如此熟悉,彷彿親身經歷過一般……
白岐玉很快聯想到翻過來覆過去做的「被分屍」的噩夢,可那些夢,也沒有現在的痛楚真實……
血管、血肉被撕扯下來,傷口放在鹽水裡浸泡,他痛得渾身抽搐,口中抑制不住的尖叫!
「救……我……不要!不要啊啊啊呃呃呃——」
與萬千刀割的痛楚相伴的,還有逼的人發瘋的火焰炙烤感。
他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已成為萬千人桌上的一道甜點,或者鍋中翻滾的一塊美餐,火焰無情的漫過他,將他烹飪……
「快停下!」
極端痛苦造成的空白中,白岐玉抬眼,看到了奶奶。
記憶深處,面容已經模糊的老婦人,焦急的踩著小腳,一顫一顫的撲到他身上。
「我的孫孫……我的小孫,誰害的你!」
「……奶奶?」
「是我,我的綺綺……」
奶奶緊緊抱住他,瘦削卻溫暖的懷抱是熟悉的洗衣粉味兒。
她心疼的哽咽:「奶奶一直跟著你啊。無論誰放棄了你,奶奶都一直在保護你……」
白岐玉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這麼多年,您都去哪兒了?」
他想問很多事情,但他痛傻了,卻還沒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他比誰都清楚,這些是假的。
因為,奶奶已經去世十幾年了。
但,因為是假的,所以可以放心依靠了。
白岐玉在「奶奶」的懷裡放聲痛哭著,哭他自己未來的命,哭這這個過於真實的幻覺為什麼不能是真的。
奶奶心疼又慈和的環抱著他,像很小時候被人欺負後的安慰。
白岐玉突然想起了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那是個過於酷熱的,連蟬鳴聲都有力無氣的暑假。
奶奶領著他,行走在灌木雜亂、青石板熱到燙腳的山中小道上。
風也是熱的,熱得讓人煩躁,像凝固的鐵水。
在白綺悽慘的哭聲中,奶奶耐心地安慰他。
「堅持住,我的好嬌嬌……還有幾百米,不不,幾十米就到了。」
嬌嬌?
對,小時候的自己特別愛哭,鄰居家大嬸說他是「水做的」。
餓了要哭,累了要哭,被欺負了更是要哭,一點委屈都受不得。
可他長得漂亮,唇紅齒白的,撒起嬌來,總讓人感覺任性也是對的,所有人都該寵著他。
「恁家小勒則麼嬌氣啊?」
「嬌氣咋類?」
「還是個啞巴,長大了誰家閨女願嫁給他?」
「不嫁就不嫁!俺們家養得起他!」
奶奶罵走了鄰居,安慰白綺:「嬌氣就嬌氣吧,誰規定男娃不能嬌氣的?」
所以,他的小名就從綺綺變成了嬌嬌。
酷熱的山上,小白綺還在上氣不接下氣的哭,手中手勢不停。
【我不想爬山,我不想去了,我要回家,我好疼啊……】
奶奶也跟著哭,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東西,哭她怎麼這麼沒用,哭她的不孝子和不孝兒媳為什麼死的那樣早,拋下孤兒寡母和老孃。
但她的手有力而溫暖,拾級而上的步伐一刻不停。
「馬上就到了。嬌嬌,記住奶奶說的話了麼,進去,不要直視孔度爺的眼睛,跪下去,磕九九八十一個頭,然後喊爹,讓孔度爺保佑你!記住了麼?」
白綺一聽到那個怪名字的「神」,臉上就流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