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那傻子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小小姐?”
“姑爺這都忘了?”
小丫鬟訝然一驚,吐出的言語有如驚雷炸在他耳邊:“就是你與小姐的女兒呀!”
好傢伙,這回裴渡不僅是氣息驟亂。
他連呼吸都直接屏住了。
裴渡心裡一團亂麻,紛繁複雜的思緒團團炸裂,最終凝成空白。
他、他被當著謝小姐的面戳穿……夢裡的他們不但成了婚,還生了個孩子?
謝小姐該怎麼想他?
對不起對不起!
謝鏡辭在心底第無數次瘋狂以頭搶地,裴渡,讓你背這種鍋真的對不起!!!
她心情複雜,悄悄瞥一眼身側的少年劍修。
――救命!裴渡又又又變成了一隻水煮蝦,完全不敢回看她的眼睛!
謝鏡辭拼命試圖挽回,對著裴渡竭力笑笑:“是嗎?女兒嗎?我們尚未成婚,說不定是從什麼地方領養的吧?”
不過須臾,耳畔便傳來無比熟悉的惡魔低語:“不是啊。”
那小丫鬟神色如常,像是說起某件十分常見的小事:“小小姐……不是姑爺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嗎?”
謝鏡辭:二次裂開。
對哦,這是個金絲雀帶球跑的故事。
她生無可戀,又看一眼裴渡。
――為什麼這人露出了“哦還好是這樣”的表情啊!裴渡腦子裡整天想的都是些什麼東西!裴渡你清醒一點啊裴渡!
她目光直白,裴渡只需眼眸一轉,就能看見她瞪圓的雙眸。
於是這片刻的安心土崩瓦解,少年徒勞地微微啟唇,連眼眶都染了肉眼可見的紅。
原本想到謝小姐不用承受生子之痛,他打從心底裡覺得開心,直到撞見她驚詫的視線,裴渡才恍然驚覺這是夢裡。
他完蛋了。
謝小姐一定會覺得他腦袋出了問題,在心裡笑話他。
若是獨自肖想也就罷了,他怎麼能……怎麼能當著她,生出這般逾越的夢境,還恬不知恥地胡言亂語,說什麼只吃新婚夫婦的妖精。
“這、這個,夢境通常都是反的嘛,我聽過不少類似的事情,很正常啦。”
深知一切真相的謝鏡辭強顏歡笑,試圖安慰這位替自己背鍋的大兄弟:“畢竟夢裡向來混亂,沒關係沒關係――更何況這是場中了邪術的噩夢,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她說著一頓,望向不遠處的小丫鬟:“我對裴渡是不是挺差勁的?”
小姑娘遲疑片刻:“小姐曾將姑爺囚禁數日,還總是不給他飯吃,姑爺逃離多次未果……”
謝鏡辭大喜:“你看!這是妥妥的虐待啊!噩夢沒得跑了,這地方發生的一切,定然都是你心裡不願經歷的!”
她剛一說完,那小丫鬟的聲音便緊隨其後地響起:“但其實姑爺暗地裡告訴過我,他也十分傾慕小姐,無論被她如何對待,心裡都只有她一人。只要能和小姐在一起,他就覺得很開心。”
謝鏡辭:……
周圍的樹木清香越來越濃,裹挾著源源不斷襲來的熱氣。謝鏡辭只覺自己的臉被不斷打得啪啪作響,已經不敢再去看裴渡表情。
“啊!”
丫鬟身為夢裡的工具人,自然看不出這兩人之間怪異的氛圍,在周遭沉寂之際驚撥出聲,跑向不遠處的某個地方:“小小姐,你在這兒啊!”
謝鏡辭用了全身上下僅存的理智循聲望去,在夜幕中的一棵樹下,見到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裴渡下意識的、略帶了些許驚訝的低喃:“謝小姐……?”
那個所謂的“小小姐”,說白了,就是幼年時期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