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抒發暴虐殺氣的幌子。
“瑤瑤別怕。”
村長壓柔聲線,繼續為女孩擦去額角的泥土:“待會兒我就幫你上藥。”
謝鏡辭好奇:“村長懂醫術?”
“略懂,不精。”
村長溫聲笑笑:“二位道長也看到了,此次變故突生,不少人受了傷。醫館人手遠遠不夠,我雖是外行,但總歸能幫上些忙――這孩子爹孃全都神志不清,正躺在醫館中療傷,我便想著來照顧照顧她。”
現如今的淩水村,的確傷員遍地。
她動作溫和,神情專注而認真,一點點擦去女孩額頭上猙獰的血跡。後者本在戰慄不已,因為這份溫柔的撫摸,臉上總算多出若有若無的血色。
“我……我不怕。”
女孩怯怯一縮:“夫子您說過,不能輕易掉眼淚。”
裴渡微怔:“夫子?”
“是我。”
村長笑笑,眼角皺眉盪開:“淩水村地處偏遠,很少能與外界溝通。孩子們要想上學堂,必須走上大半個時辰,才能抵達離這兒最近的太平鎮,於是我在村中開了間學堂。”
原來這還是個老師。
謝鏡辭心下微動,抬眼將她細細打量。
村長說起三十年前,聲稱自己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那她如今的歲數,應當是五十上下。
然而當初頭一回見到她,謝鏡辭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嫗――頭髮花白、身形乾癟瘦小,皺紋更是遍佈整張而頰,如同深淺不一的溝壑。
想來是因太過操勞,白髮早生。
謝鏡辭心生敬意,嗓音不由放緩:“辛苦了。”
“夫子她人很好的!學費只收很少一部分,像何秋生他們家裡沒錢,就乾脆不收。”
女孩對村長很是推崇,聞言來了興致,竟不再喊痛,而是兩眼放光,耐心列舉村長的事蹟:“平日裡也是,無論有誰――哎呀!痛!夫子,這藥好辣!”
村長斂眉淡笑,繼續給她上藥,並未回頭看謝鏡辭與裴渡:“二位別聽她胡說,這小丫頭,吹捧人倒是一套又一套。”
裴渡溫聲:“村長如此行事,的確令人傾佩。”
“也許是因為,我小時候也跟這些孩子一樣。”
半晌,她低低開口,語氣裡多出幾分悵然:“家裡沒什麼錢,爹孃整日忙著捕魚尋寶,雖然一心想上學堂,卻也心知肚明,難於登天。”
謝鏡辭順勢接話:“您兒時未曾念過書?”
“所幸有了轉機。”
村長無聲勾唇,不知為何,眼中卻笑意寥寥,更多是遲疑與茫然:“當初有個好心人突然出現,為整個淩水村的孩子都購置了筆墨紙硯,甚至建造出一所學堂……只可惜我們從不知曉他的身份。”
謝鏡辭恍然:“是哪位富商所為吧?”
老嫗卻是沉默,混濁的雙眼中晦暗不明。
“說來也奇怪,雖然從未見過那人,我卻總覺得他不應該是個富商……怎麼說呢,他應該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人,相貌尋常,眼睛很亮,看上去溫溫和和,對什麼都不太在意的模樣,在雨天的時候――”
她說到這裡,終於意識到自己多言,眼睫一動,恢復瞭如往常一般和善的笑:“抱歉。總之,正因有了那間學堂的教導,我才得以變成如今的模樣,後來學堂散了,我便在原址上重開一所,也算報答當年那位先生的恩情。”
“先生?”
謝鏡辭很快接話:“資助者是名男子嗎?”
村長又是一怔。
在春夜寂靜的星海下,這一瞬的沉默被無限拉長,片刻,她嘴角微咧,露出猝然的笑。
“或許是兒時做的夢吧,我小時候總愛胡思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