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當年香火旺盛的神廟已然無人問津,村子裡更是沒有任何人記得他,溫知瀾怔愣片刻,旋即爆發出大笑。
這都是報應!水風當年仗勢欺人、好不得意,如今被所有人忘在腦後,只怕已經魂飛魄散,連一縷灰都不剩下。
神像腦袋被邪氣擊中,瞬間化作齏粉,頹然墜落。
倒在地上的村長聽聞此言,竟脊背稍弓,竭力抬頭:“這位先生……他曾真正存在過,對不對?”
顧明昭默然不語,暗暗握緊拳頭。
“小白臉,你年紀輕輕,應該沒聽說過吧?”
溫知瀾緩步走向老嫗,映出紅眸血色,宛如修羅。
他對著顧明昭說話,眼神卻並未落在後者身上,語氣裡是十足的不屑:“三十年前,淩水村有個小神仙。當年他可是威風得很,自以為多麼了不起,如今誰還記得他?就是個沒用的廢物。也只有這老太太,才會在深夜一個人給他上供。”
他話語落畢,已然走到村長跟前,邪氣漸漸纏上老嫗脖頸:“我記得當年你很崇拜他,對吧?老是叫什麼先生先生,聽著就不爽。都這種時候了,還來廟裡看他……我今日就算殺了你,水風又能奈我何?”
劇痛從脖子往全身蔓延,滿頭白髮的老嫗眉頭緊蹙,混濁的雙眼中,溢位一縷清明亮色。
來水風上仙的廟宇,是她持續多年的習慣。今夜像往常一樣來到這裡,卻不料遇見溫知瀾,被一掌擊中胸口昏死過去,直到那聲巨響出現,才悠悠轉醒。
此刻面對死亡,她心中雖有恐懼,更多的,卻是恍然的釋懷與坦然。
溫知瀾說……她曾經崇敬著一位先生。
原來那些若隱若現的情愫並非是假。
她所追逐的並非幻影,她嚮往的信念亦非虛構,曾經真的有那麼一個人,無比真切地存在過,也無比真切地,被她所崇敬著。
溫知瀾笑得愈發放肆,正要把邪氣收緊,忽然察覺到身側一道冷風。
白寒的動作極快,寒氣擦著他側臉過去,劃出一道淋漓血痕。她不敢大意,繼而加劇攻勢,暗暗發力。
溫知瀾的實力之強,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正如他所說一般,即便她引爆體內所有蠱蟲,也很可能無法將他置於死地。
但至少……她不能讓更多無辜之人死在他手下。
邪氣浩瀚,隱約有淡淡的月色飄然落下,照亮廟宇中殘破的神像。
顧明昭顫抖著起身,任由劇痛一點點撕裂神經。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神廟,是用來寄託信徒們祈願的地方。
若有人虔誠參拜,心願會凝聚在神像之中,等他凝神去聽,能知曉所有人的願望。
顧明昭已經很久未曾聆聽過了――神像中從來都空空如也,他不給自己希望,也就不會失望。
然而此時此刻,當他閉上雙眼,所剩無幾的靈力拂過神像手心,竟有道稚嫩的女孩聲線破開重重迷霧,輕輕來到耳邊。
“上仙上仙,你就是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先生嗎?”她說:“大家都說村子裡從沒出現過那樣一個人,但我總覺得,身邊像是缺了很重要的什麼東西。我家裡沒錢,原本是沒辦法上學的……是你辦了學堂,讓我們有唸書的機會,對不對?”
聲音倏然一頓,再響起時,已是更大一些的少女聲線。
“先生,你今日過得怎樣?”
她心情似乎不錯,說著笑了笑:“我已經攢夠錢,能開辦學堂啦。對著雕像說話好奇怪呀,但是……說不定你能聽到,對吧?忘記你的模樣,對不起。”
然後是越來越多的聲音。
有個男人說:“老兄,雖然沒聽過你的名號,但總覺得你看上去賊靠譜。明天去李家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