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今日和喬琰留下的人手接頭所得到的囑咐,他拾掇著東西的同時,和劉協說道:“犯不著擔心外頭的戰禍,那位樂平侯得了朝廷的敕封,領大司馬的位置,說是要與咱們那位益州牧大將軍一道制服張魯。結果劉益州還沒到呢,樂平侯就把漢中平原全打下來了。”
“劉益州慌得很,不僅送糧送人,還把漢中送給了長安朝廷接管。”
他沒去看劉協臉上一瞬間精彩起來的神色,只繼續說道:“不過這跟咱們這些平頭百姓沒什麼關係。聽他們說,咱們這一片過陣子也要被陸續接管過去,想來也不必打,還能過安生日子。漢中平原要起軍屯墾荒,要將早前跟隨張魯的送去開路,也跟我們沒什麼關係。”
劉協與真正的農戶少有接觸,根本沒能意識到,倘若他這養父真是個尋常的農人,其實不應該知道這種會戰之事。
頂多就是知道漢中易了主,劉焉還給此地送了東西。
他此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方才養父說的一句話——樂平侯領了朝廷敕封的大司馬位置。
哪個朝廷給的敕封?
為什麼會給她大司馬的位置?
自去年八月到如今,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劉協始終沒有問過長安的情況。
最開始的時候,這或許是因為他既然裝作了失憶就得裝得徹底一些,當然不該過問什麼太容易暴露身份的東西。
可到了後來,很難說他的這種表現是不是出於逃避的心態。
現在驟然聽到喬琰拿下漢中的訊息,他卻不得不問了。
他原本以為,在他失蹤之後,剩在鄴城的劉辯就會成為唯一的正統。
這樣一來,漢室就可以從原本二分的情況下歸為一統。
這對天下庶民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
但倘若事情是按照這樣發展的話,好像不應該同時出現喬琰擔任大司馬而劉焉擔任大將軍的情況,甚至還是喬琰出兵漢中。
這是什麼奇怪的發展!
劉協斟酌了一番說辭,問道:“您說,大司馬?”
“你不會覺得這是什麼養馬的職業吧?”男人爽朗地笑了笑,“聽說那是天子之下最高的位置,現在是由樂平侯擔任著,因為她在前天子失蹤後扶
持了劉幽州繼任天子,又有剿滅董卓亂賊的功勞,自然是該當有高位重賞的嘛。”
“說到那董卓老賊可真是氣人,”
他接著說道,“要不是因為他,也不會有這麼多長安的民眾跑到咱們益州來了。這些人沒有土地,也就只能先幹著樵夫漁民之類的活,可跟我搶了不少生意。不過反正他死了。”
聽到董卓已死,劉協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但他這口氣才松到一半又陡然意識到,這不對啊!
按照養父所說,長安城中的董卓已經沒了,他劉協也在同時失蹤了,被他父親委託為託孤之臣的喬琰居然沒有選擇轉而支援劉辯,而是扶持了劉虞登基?
那豈不是天下還是有兩個天子,也還得繼續生亂下去?
劉協的臉色變了又變,竟不知道自己的失蹤對於天下來說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這個神情變化,被養父給看了個清清楚楚。
男人旋即說道:“要我說這也挺好。那劉幽州的美名,就算是我們這些益州人也有聽聞過,幽州是什麼苦寒之地也不消說了,他居然能在幽州讓糧價穩定在每石米三十錢。”
劉協聞言瞪大了眼睛。
這種事情,在他還在董卓掌控之下的時候,是絕不會有人告知於他的。
他只知道長安城中的糧價高得驚人,就算是有他強行下令讓董卓放糧賑災,也沒能讓此地的情況有太多的好轉。
但劉虞居然能讓糧價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