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琰篤定回道:“不錯,正是淳于瓊!也正好在此地,有個最合適的能向他打聽訊息的人。”
劉備在被喬琰找上的時候著實有點意外。
在聽她說屏退左右,有事相商的時候更是如此。
他今日剛領了部曲,自曲周往北清剿黃巾餘黨,至入夜才回,本是該當歸營休息才是。
但一想到喬琰此前的行事大多穩妥,即便是在暫時接替盧植職務的時候也沒做出什麼貪功冒進之舉,穩守大營直到兩位將軍攻取廣宗而回,劉備怎麼想都覺得,喬琰不至於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
他還是決定聽聽喬琰想說什麼。
“不知女公子有何事囑託?”讓關羽張飛把守住門口的時候,劉備問道。
“部曲督可曾留意過此番天子使者之中的那左豐?”
聽喬琰提到這個人名,劉備也不由愣了一愣。
他還真沒留意到左豐這個人。
誰讓張讓三人不僅沒帶旨意也沒帶犒軍之物,因廣宗曲周已下,又沒有了督軍的必要,簡直像是三個吉祥物,他誠然沒這個注意這三人的必要。
可看著喬琰的臉色頗有些嚴肅,又彷彿此人關係重大。
“備還當真未留意過此人,不知女公子為何提他?”
“今日我請仲德先生往盧公處歸還棋盤的時候,聽到了個訊息。”喬琰都不得不說實在是瞌睡了有人送上枕頭來,“他竟跑去尋盧公要些賄賂,被罵了出來。”
“
……他竟有此等膽量?”劉備驚怒不定。
左豐還真的敢。
在原本的歷史上,來此地的並不是張讓,而是這小黃門左豐。
他一到盧植軍中便公然向盧植索要賄賂,被盧植痛罵拒絕,回去之後便同劉宏說,廣宗其實好打得很,但是盧植他固守營盤不出,就等著老天來誅滅黃巾。
這話一說,劉宏當即震怒,讓人把盧植關押,以囚車送入京城,因眾人求情才在死罪的基礎上減免了一等而已。
這做派也不難看出左豐此人的膽子確實不是一般的大。
而在此時,在他誤以為張讓竟然打算先昧下聖旨,等到皇甫嵩給出足夠的好處之後再拿出來的時候,他的心思也不由活絡了起來。
皇甫嵩這邊的油水,大機率是被張讓畫了個地盤給圈起來了,那麼盧植這邊,就大概是可以讓他動手的了。
奈何盧植在先前的對話中給張讓留了些面子,卻著實不打算給上門敲詐之人留什麼面子,直接將他給架了出來。
左豐到底如何在心中記恨盧植姑且不提,喬琰此刻就是將此事當了個說話的由頭。
她又繼續說道,“對峙曲周守備之事,多蒙盧公看重我方才能有這個擔負重責的機會,說盧公是於我有提攜之恩也不為過,閹豎勒索不成,必對盧公心生報復,此事可大可小,但在平黃巾戰功將有嘉獎的當口,只怕還是要將其往壞處去想。”
“不錯,女公子所言甚是。”劉備回道。
喬琰只是在說盧植嗎?不完全是。
她這話還在說他。
盧植於她有提攜之恩,劉備跟她也算是有共同禦敵的交情。
倘若左豐在這個定戰功的當口說了什麼與盧植有關的壞話,讓盧植唾手可得的戰功一朝盡喪,那麼劉備身為盧植的部下、也是盧植的弟子,也絕不可能在其中不受到任何一點影響。
他早年喪父,曾有織蓆販履為生的過往,自拜師盧植之後方有社交階層的改變,他自認自己既為漢室宗親,又頗有本事,是很需要戰功正常結算獎賞後給出的擢升,來作為進一步發展的階梯的。
但現在多了個未知因素,此時尚且年輕,還不足夠沉穩的劉備也不由有些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