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酬?”喬琰一邊指揮著張楊將那火堆上的烤羊羔給卸下來,盛放在了他們帶在身邊的木盤中,一邊朝著步度根問道。
步度根驚愕地朝著喬琰看去,一時之間難以從對方平靜的面容上看出她此刻的想法來。
他能看到的只是她在此時讓人將另一隻盤子放在了自己的對面,而後抬了抬手,示意步度根在她的面前坐下來。
雖然是個這樣近距離的邀約,甚至那幾位武猛之將都往後退出了幾步,像是在給他們讓出談話的空間,步度根也絲毫沒覺得自己能有朝著喬琰發難,將她挾持為人質的機會。
這位喬侯罕見地不能用尋常道理來做出判斷,先是做出了這樣親自帶兵出征塞外的舉動,更在此時表現出了她本人的武藝也絲毫不差的狀態。
她雖是在這漠北草原上品評食物,卻也在手邊放著她的那杆兩截尖頭的長槍,彷彿隨時可以將其朝著前頭捅出。
“喬幷州何以願意將我放走?”步度根猶豫了片刻還是坐了下來。
不知道為何,他在面前這少年人闊達的舉動中,依稀看到了當年單于檀石槐的影子,或者更加準確的說,這是一種屬於梟雄的氣質。
只是他念及自己雖然是落敗的一方,卻也必須維持住鮮卑族人的體面,這才讓自己在坐於此地的時候,拿出了正是與人堂堂正正談判的態度。
喬琰語氣依然輕鬆,“這漠北草原上支部林立,西邊有遷移的北匈奴,東邊有入侵漢境的烏桓,我若將你也殺了那麼只有兩個結果——”
“要麼,英雄隨時運而生,在某一個鮮卑
的支部中又誕生了新的領頭人,或者是那和連的兒子能承擔起部族的責任,這個新任的首領懷揣著對漢地的覬覦和仇恨之心,卻並無多少畏懼再度來犯。”
“要麼,北匈奴重新東來,在燕然重建漠北匈奴王庭,又或是那東邊的烏桓勢力進一步擴張,直到將你們吞併,成為雄踞在大漢北方的新一代外族王朝。”
“這對我來說是個麻煩事。”
她說是說的麻煩事,可要步度根看來,她的臉上分明沒有太多的擔憂,而只有一片彷彿在看人小打小鬧的戲謔感,果然她的下一句就是:“我還得重新再來此地一次,這多麻煩。”
“……”哪怕明知她要抵達此地或許沒有這麼輕鬆,可也的確,只要她成功了一次,做到的還是這般艱難的事情,便不會有人懷疑她能做到第二次。
步度根沉默良久還是回道:“喬幷州所言甚是。”
他也大約能從她這話中推測出她的想法了。
若是她將他給放走,確實是一筆相對划算的買賣。
他還保留有在此地的權威,即便是曾經被她所俘獲,也並不會影響到他在將真正忠誠於自己的舊部徹底調集起來後,將此地的亂象平復下去。
但相對來說,他的繼承不是那麼順理成章,也因為曾與她有過正面接觸,深知自己的南面幷州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敵人,註定了他不會成為她的勁敵。
哪怕他在努力說服自己,以那中原人慣來喜歡故弄玄虛的做法,在他面前的喬琰很有可能也只是在己方成功得手後,將自己的形象再度拔高几分,可當他又問自己,是否有這個與她為敵,與她統帥的呂布、張遼等人為敵本事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可能只能得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這道天明之前來襲的利刃給他心中造成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影響,這種影響只怕會持續到有人能夠將她在正面擊敗。
可對方是大漢天子敕封的幷州牧、樂平侯,誰又會有這個擊敗她的必要?
步度根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在這個交易邀請面前,他無疑是處在弱勢的一方。
喬琰所面對的情況,無外乎也就是要不要再一次出兵而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