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琰都得說此番運氣誠然不錯了。
程立得了喬琰的託付,要在這雙方營地中再做些事情,也就更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只是這一次,他一改先前激化矛盾的策略,轉而變成了誘導這種心嚮往之的情緒。
喬琰特意在一路上透過對梁仲寧的教導,讓兗州黃巾和豫州黃巾之間形成了一正一亂的差別,終於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系統現在只覺得自己的運轉中樞稍微有一點不夠用,最後乾脆利落地決定讓自己當一個合格的氣氛組,靜觀喬琰的操作。
而在程立於營中挑撥情緒的同時,喬琰也並未閒著。
她給梁仲寧又上了一課,名為人心。
這種讓他好像聽了點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學到的虛頭巴腦的玩意,讓系統直呼詐騙。
可梁仲寧怎麼會覺得軍師在詐騙呢?
他頂多就是覺得這東西可能就跟星象讖緯之說的東西一樣,還不是他能夠掌握得了的。
這些聽起來高深的道理裡倒是混雜著一句還挺好接受的東西,也因為這個反差而變得格外容易記住。
喬琰說的是,在矛盾過後的糖衣炮彈往往是對方丟擲來的陷阱。
事實上,大可不必將這些黃巾的想法弄得過於複雜。
就像先前兗州的這一波黃巾,會因為卜己和張伯死後他們照樣能吃飽飯,甚至能吃得比先前更好,安心在梁仲寧手下混飯吃一樣,現在豫州潁川的這一波,也同樣會對更優渥的行軍環境心嚮往之。
但在喬琰的洗腦之下,
梁仲寧可不是這麼想的。
【他真的被你帶到溝裡去了!】系統語氣裡好是無奈,【他現在一定覺得自己才是那分野兗豫的星宿所指,可偏偏波才那傢伙有坑害他的心思,甚至不惜先讓手下士卒先來對他這方示好。】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有所惡,也是同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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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聽得有些莫名,又聽見喬琰低聲念起了一段話,它聽得分明,說的是“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復安居。”
這頌歌在它的系統庫裡搜尋得到,說的正是皇甫嵩。
但這首歌的出現,是在皇甫嵩屠殺廣宗投降的黃巾,將十萬屍首鑄成京觀之後,因大漢感念其為維護統治地位,加之他領冀州牧後奏請免除冀州一年田租後,替他宣揚出去的。
“六萬死於廣宗城下之人,必然聽不得這什麼復安居之類的話,而皇甫嵩在黃巾之亂後依然擔負拱衛大漢邊關之責,大概也並不會想到,在一百多年後會發生五胡亂華這樣的事情。”
喬琰的語氣讓系統聽不太出她的情緒,她已旋即說道:“罷了,不說這些了,皇甫義真此人的功過不該由我來評說,起碼如今的皇甫嵩還未在八個月的作戰後,做出這種屠殺降卒的舉動。”
事實上,皇甫嵩的震懾之舉也並沒能讓張角兄弟死後,流竄在大漢各州的黃巾餘黨停止對大漢的反抗。
譬如說在初平年,也就是公元192年,青州黃巾餘黨便做出過入侵兗州,一舉佔據東平和任城的舉動,甚至殺害了彼時的兗州刺史劉岱。
在做出這舉動的時候,他們可絲毫沒有擔心過,或許有朝一日自己的人頭也會步廣宗城下京觀的後塵。
現今距離黃巾之亂禍起不過兩月,皇甫嵩正式加入戰場的時間還不足一月,此時倒戈的黃巾,的確還有與漢軍之間斡旋其生死的機會。
喬琰的這些想法不會與程立提及。
畢竟身處在這個時代的人,怎麼也不會想到黃巾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