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樂平侯有此安排真的沒有什麼其他用意?”禰衡聽完楊修的話後狐疑問道。
對於楊修這種不該想太多的時候做閱讀理解,該想多的時候卻反而收斂起來不考慮了,喬琰是很樂於見到的。
頂多就是,他總還是有幾個“機智”的小夥伴要對他做出點提醒。
但準確的講,禰衡不是真對喬琰的意見很大。
他比較在意的是,她在上位大司馬後不久,就開始大刀闊斧地在內部制定秩序。
從一方面來說,這個還算野生的朝廷確實可以在起步的初期框定起規則,讓後續的發展都建立在這個基礎上。
這就可以避免在後續擴張之中還需要修補己方的規矩,進而拖慢了腳步。
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喬琰的動作太多,也就難免讓人在心中生疑,倘若她所走的路是錯誤的,那麼是不是會在一開始就將整個長安朝廷帶到了不可預知的深淵之中。
就拿這個限酒令來說。
限酒令限制的很可能並不只是酒。
就像如今計程車人大多要以酒助興宴飲賦詩一般,限酒是不是也在限制著他們的言論自由,只是先以酒作為一個噱頭呢?
酒又是如今的世家大族一項相當重要的收益來源,這種限酒是不是朝廷為了達成這個作戰資源的集中而削弱了他們的權柄呢?
對大多數容易產生進一步聯想的人來說,這都是一個很危險的訊號。
哪怕喬琰並未因為禰衡的不敬之辭而對他做出懲戒,也並不意味著第一種疑慮可以被輕易打消。
畢竟在此時限酒令還沒有正式推行,也還沒有相關的明文條例劃定,禰衡一邊飲酒一邊誇讚酒為聖品這種事情是違法的。
再加上,如今還在各方士人投奔長安、又有與酒利益相關的人為酒會而來的階段,她若是懲戒了禰衡,才應當算是個不明智的舉動。
好像並不只是楊修為禰衡求情的緣故。
禰衡直覺,讓楊修作為這出酒會的接待,很像是在給來客看到一個訊號。
弘農楊氏出身的楊修被抬出來做了個標誌,正是對那兩種疑慮的一個簡單回應。
加之朝堂上的臣子中與之利益相關的也不在少數,卻時至今日也未曾有一點反對的聲音傳出,因這個“權威”的影響,大多數人會選擇再等上一等。
——起碼要等到明確的規則被她說出來後,再提出自己的意見。
否則,萬一喬琰的真實意圖和他們所想象的有些區別,那豈不是顯得他們不夠沉穩。
會像是禰衡這麼直白擊鼓而歌的,大概只是極少數。
畢竟大部分人還是要形象的。
聽禰衡這麼問,楊修搖頭道:“我還是覺得真不必想那麼多。早年間君侯還在樂平的時候,就曾與太原王氏達成過與酒相關的交易,也曾在北擊鮮卑得勝凱旋後,與士卒在雁門宴飲同慶,絕非輕視此道之人。”
“何況,我
既為大司馬府主簿,總不能做個賦閒之人。因先前妄加揣測君侯意圖之事,我被往白道川處罰了一輪,在回返長安後,要加入已經成體系的其他職務都有些不妥,確實不如負責主持酒會一事,獨立出來做事。”
見禰衡尤有疑慮之色,楊修又道:“總歸正平如今也無出仕之意,何不先看看這長安論酒到底是何等表現呢?”
不過是要等到五月之末罷了。
但要禰衡說來的話,這個時間同樣讓人不免疑惑。
五月末,距離此時還有一個月,戰線稍微拖得長了些。
雖然按照喬琰的說法是,既然要制定新規矩,那就要讓人細思權衡,考慮到底要不要前來長安,親耳聽聽這規矩,再給人留出在路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