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劉虞自認自己已經經歷了不少風浪,也無法在此刻想出個結果來。
或許他該當將已經因年事漸高前往樂平書院的盧植給請回來為他解惑,又或許對他來說最好的選擇還是什麼都不動。
他一把扣下了有人送上的請他對喬琰做出節制的奏表,在遣退了下屬後顯得有些空曠而寂寥的大殿內靜坐了許久,最後也只下達了一條指令——
今歲風雲有變,請大司農領人籌算一番可減免稅賦的數額上報,定策是減在口稅還是田租稅賦上,以徐州北部新得,故而朝廷施恩之名推行。
他很可能不會是個合格的天子,但總得再多做一點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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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兗州,曹操的桌案前也放著那份推斷天時的樂平月報。
對於喬琰透過月報所傳遞出的訊息,曹操還是抱著相信的態度的。
今
年他所面臨的壓力無疑也要比去年更大。
旱災第二年和第一年相比絕不會是同一個難度,他今年要負責的地盤也比去年更大,何況,更重要的是,他的對手比起去年也已表現出了更為兇悍的架勢。
徐州易主!
揚州易主!
這接連的兩道訊息宛如兩道春日的驚雷砸在中原的土地上,絲毫沒有給人留有一點反應的餘地。
去年的益州幽州之變被當做了喬琰對於曹操突襲豫州的回應,已經夠讓人覺得可怕了。
今年她卻一面對著他發出了邀約,一面又將揚州徐州盡數收攏到手中,越發表現出了手段老辣的侵略姿態。
即便明知她暫時沒有餘暇撕破潁川汝南劃界的約定,絲毫不顧忌消耗地進攻豫州,在這兩條已讓人無法改變戰果的訊息面前,曹操也不得不提起了全副戒備。
誰也無法預知到她的下一個目標到底會是誰?
是早已經在去年冬日就已經被陳兵邊境威脅的袁紹,還是他這個隨時面臨她從司隸出兵的兗州牧?
在她始終令人捉摸不定的行事面前,曹操根本無法給出個明確的答案。
就連一向穩重的陳宮都在東面訊息傳來後的幾日裡沒能睡個好覺。
他花了兩日的時間將徐州揚州的戰況徹底完成了一番覆盤,以最為直觀的模型圖樣將劉備的應變和喬琰這邊的舉措都給盡數搭建了個清楚。
可這顯然並沒有讓他們因為解惑而心安,反而因為喬琰這等多線操作之中依然穩健的優勝之法而感到了一種臨頭的壓力。
不過顯然為此而覺得焦慮不已的並不只有他們。
比起和喬琰之間交情尚可,甚至有可能做出倒戈舉動的曹操,袁紹那頭的壓力就要大太多了。
劉備得以保全性命送往長安,絕不代表著,倘若袁紹戰敗也能得到這樣的待遇。
昔年董卓之亂時的借糧、平定洛陽後的另立新君、在喬琰進攻涼州期間給她玩的一手拖後腿舉動,以及東西朝廷對立後的種種矛盾,都讓袁紹和喬琰之間的仇怨越結越深。
這很難不以袁紹身亡來作為最後的終結。
“袁本初都焦急成何種樣子了……他都抬出鄴城那位陛下的面子來請我走一趟了!”曹操看著和樂平月報擺在一起的這封書信,臉上掠過了幾分無奈之色。
可說句實話,袁紹在掙扎,他又如何不在呢?
縱然兩人此刻的想法不同,但若說聯盟,或許還真有些可行性。
不過……這個聯盟不能按照袁紹的這種方法來做。
眼下還不到他曹操失去主動權的時候!
他朝著被他請來此地相商的陳宮問道:“你覺得一個月前發出的虎牢關之約,喬琰會在令人推說延期半月後準時赴約嗎?”
“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