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西平麴氏這種武裝宗族在地界上的影響,在韓遂已死的情況下卻不得不注意這個問題。
更何況,韓遂還是死在麴演的手中的。
這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眉目間還殘存著幾分跳脫張揚,和在涼州地界上養出的野性特質。
在喬琰這甫一會面的評判中,他顯然並不像是麴義一樣,已經在洛陽和幷州的這一段經歷中,對眼下的世情有了幾分適應,而更像是……
“君侯是在考慮要如何對待麴演?”
被喬琰請來的賈詡眼見她憑窗而立,眉目間似有幾分思索之色,便問道。
這本不應該是個剛解決掉涼州一個大麻煩、甚至可以誇大幾分來說,已經有了取下涼州資本的人該有的表現。
當然這種遲疑,她並未在白日裡表現出來。
在她聽聞了麴演的名字後,她當即以麴義在她手下做事這樣的理由,和這位做了大事的麴演拉近了關係。
又示意麴演帶路,在她點齊了兵將後,進入了那金城之中,接管了這座原本屬於韓遂的城池。
在金城郡的州府之內,她見到了韓遂的屍體。
他那具無頭的屍體依然躺在榻上,足以讓人看出他是在睡夢之中,被急於求生的下屬給了結了性命。
算起來這對他來說也還算是個仁慈的終結。
喬琰眼見這一幕,神情也依然沒有任何的變化,而是讓人將韓遂的頭顱和身體縫合,置於堂上。
而後讓人往金城之東迎接皇甫嵩的隊伍進城。
眼下只是死了個韓遂,並不代表著金城郡內韓遂的勢力已經徹底消散,故而喬琰以需要麴演繼續提供幫助為由,令他和傅幹一起奔赴湟中,完成對韓遂駐紮在金城深處隊伍的清剿工作。
但白日裡是這麼一出不錯,此時並無外人在場,她卻可以表現出幾分自己的態度了。
喬琰指尖輕叩著窗欞,開口問道:“以文和先生所見,西平麴氏是什麼樣的存在,或者說,涼州這些以武裝力量著稱的家族,都是什麼樣的存在?”
在拿下隴西郡,前往金城郡的路上喬琰就考慮過這
() 個問題。
她原本還覺得可以晚些再考慮此事,但麴演的出現讓她不得不將其提上日程。
其他豪族姑且不論,西平麴氏和曹魏之間的鬥爭,喬琰卻還勉強記得些,也不由她不生出警惕的情緒來。
這跟收攏馬騰和馬超這樣的存在在手底下還有些不同。
西平麴氏的做派比起馬家這種有羌人血統的,其實還要更像是羌人。
這就是喬琰在今日見到麴演的時候最直觀的感覺。
而在歷史上的情況也同樣如此。
建安年間,麴演與酒泉、張掖、武威等地的各方勢力聯合,佔據所在郡縣後起兵造反,一如當年韓遂殺死北宮伯玉和邊章的情況一樣,在造反後不久這些人就彼此攻殺,直到被鎮壓,麴演投降。
然而就在同一年,麴演再次聯絡地方武裝力量興兵,甚至聯結了胡人部落一起劫掠,最終被金城太守蘇則誘殺。
黃初年間,同樣出自西平麴氏的麴光率眾殺害西平郡守反叛,時任涼州刺史的張既以分化羌胡招安的決策,成功讓麴光的部下將其殺死,送上首級請罪,就像是今日韓遂所面臨的情況一般。
太和年間,也就是麴光死後的短短六年之後,西平麴氏的麴英又殺臨羌縣令與西都縣長舉兵反叛,最終被鎮西將軍郝昭所殺。
無論他們起兵反叛的理由是要維護漢室正統,還是隻出於對地方武裝割據的覬覦,對喬琰想要真正掌握涼州地界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同時意味著她需要隨時對他們保持提防,也要投入對應的武裝力量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