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不上投誠,卻實在已可以算對對方收起敵意了。
可惜在這場雙方的交談中,他並無這個插話的餘地。
兩方近乎默契的目光交涉裡,有一種讓他看不太明白的東西。
地牢中陰沉昏昧的光影被喬琰手中的那盞風燈驅逐開去,打碎成了一種讓他覺得有些奇異的光暗交織。
而光暗的分界線上,這年歲撐死也只有他一半的小童,在讀懂了他父親的態度後,並未猶豫地說道:“有兩件事,我要有勞田家主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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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喬琰從濮陽大牢內走出去的時候,系統還有幾分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這個忠孝之說……怎麼聽起來就這麼怪呢?】系統嘀咕道。
它先前還用一句“你可是忠良之後啊”來試圖阻撓喬琰投效黃巾的盤算,可當真聽到她口中如此偉光正的說辭,在與田氏豪強的談判之中被說出來,又莫名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她並非是原本那個土生土長的喬琰。
對這個已經走到王朝末年,因為黃巾起義的緣故又被剝離去了一層生命力的大漢,她到底有多少歸屬感,系統就算沒有讀心術這樣的本事,也覺得自己能夠判斷出個大概來。
只怕是沒有的。
當然她的確是接收了原主的記憶。
可系統在上崗之前的培訓裡,見到過這方面的明確說明。這種記憶的傳送,充其量也不過是讓宿主以旁觀者的形式,接收到發生在原主身上的過往,其中的情感要素是全然被剝離開來的。
所以也並不存在如今的喬琰,會被原主身上的親情關係所羈絆的情況。
如此說來,忠無從說起,孝其實也無從說起。
喬琰此時漫步在濮陽街頭。
大約是因為黃巾據城,街頭幾乎不見什麼人影,她也並不妨礙在此時低聲給系統解釋道:“是否有忠孝之情並不重要,在漢末無論是做謀士還是做什麼別的行當,有大義之名,總是要比尋常的背景來得穩妥的。”
【可是……你要大義做什麼?】系統有點不太明白。
喬琰笑了笑,繼續回道:“你應當知道孔融?”
【北海孔文舉怎麼可能不知道
。】
“北海孔融藏匿張儉為之避禍,
又有幼年讓梨的閒談,
有此事蹟多年間傳揚,方成名士,其後才有司徒楊賜擢其為掾屬的徵召。”
“就算是諸葛孔明,他效力於劉玄德之前也先有了個臥龍的名號。”
“漢末有才學之人甚多,當得起名士高人的卻要先打個折扣,若不能從中穎脫而出,如何有待價而沽的資本,你說是不是?”
【是……吧?】系統想了想覺得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所謂待價而沽,就得先有這個價。
“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名聲要比為國盡忠,為父母報仇而孤身入賊營更有效果呢?”
“你實在是給我選了個好身份的。”
喬琰緩步而行,倘若不靠近到近前來聽到她所說的話,大約只會覺得她這閒時漫步說不出的自在。
系統卻只覺得這寥寥數字自喬琰的口中說出來,竟是說不出的雷霆萬鈞。
它一想到自己先前還在為喬琰指導梁仲寧攻破田氏塢堡的連環之策,覺得對方有成為頂尖謀士的希望而大覺得意,現在卻覺得,在她真正的想法面前,它還屬實是將她給看低了!
她抬眸間露出的冷然之色,分明也的確有刀鋒之利。
就是……
系統忍不住感慨道:【梁仲寧真是被你騙的有夠慘的!】
誰又會想到,喬琰協助他攻破田氏塢堡之舉,並非是為了取信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