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琰很難不懷疑,蔡昭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有繼承蔡邕那個瞎說大實話的毛病的。
她一本正經地回道:“這如何能這麼說,黃精長於太行山,雖未曾經由炮製,品相也不過爾爾,但到底是山野之靈。楮樹汁有漿糊之效,可令蠟封更為嚴密,以防獻與陛下之物變質,而我等用來製衣的楮樹皮卻只是其中最為劣等之物而已。”
蔡昭姬跟她對視了一眼,覺得在糊弄學上,喬琰顯然是個高手,總歸就算是陛下見到了這楮樹皮衣,也難從她的歪理邪說上找出什麼錯漏來。
這件楮皮衣服,隨後便被喬琰尋了個身形瘦弱些的縣民來測試了一番效果。
她體驗過後世的棉花羽絨之物,難免對楮皮衣的評價失之偏頗,畢竟無論是從柔軟程度還是從保暖程度上來說,楮皮都遠無法達到她認知之中的標準。
可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並非如此。
北方大多燒炕,自商周時期就有,到漢代之時鋪設煙道的設計也就越發趨於合理,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炕也不能憑空起火。
一戶人家維繫燒炕和做飯一天所需的柴火便得二十公斤,在這個凜冬漫長的時節,無疑不可能足不出戶那麼久。
而一旦出門便得挨凍,上山更是一件危險之事。
被喬琰尋來的這個縣民,將信將疑地將那件樣式奇怪的楮樹皮衣給穿了起來,卻發覺這東西雖然有些不若尋常衣服貼身,但在保持了衣衫輕薄的重量之餘,在擋風上著實有奇效。
他和趙雲典韋那些耐凍的武者的體質不能比,方才來時還因驟然降溫而有些哆嗦,現在擋住了風,也站直了身子。
他不由對這件其貌不揚的衣服嘖嘖稱奇。
“先前還奇怪君侯為何要著人找那楮樹,這玩意的樹皮韌得很,著實咬不動,原來還能有這等奇效,幸好去歲咱們沒將那玩意給吃了。”
“……”
“君侯?”他發覺喬琰在聽到他這回答後怔愣了片刻。
但旋即又見她恢復了沉靜面色,問道:“你覺得這衣服如何?”
“好得很,比麻衣耐凍,有這擋風的,再多穿上兩件衣服墊著,冬日裡上山也能試試了。”他又伸手將楮皮衣扯了扯,發覺此物大約是繼承了樹皮的韌性,故而這般拉扯也不會被扯破。
也還是因為這韌性,在稍有些大幅度動作的時候,雖表象板硬,也並未有被拗斷的趨勢。
他心中越發對此物頗有好感,忽聽到了喬琰的回答,“那你穿著這衣服走吧。”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朝著喬琰看去,見她面上的認真決斷之色並非作偽,當即喜滋滋地領著這件楮皮衣服退了下去。
喬琰望著他離開時候輕快了不少的背影,不覺有些失神。
如若說,此前她只是出於不希望縣治之內在這冬日折減人口的緣故,來嘗試製作這楮皮衣,那麼如今這種必要性還得往上提一提。
什麼樣的情況下,會
讓人說出他先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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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了給她製作楮皮衣的原料這樣意思的話?
偏偏他好像全然沒打算將此事當做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般,以何其輕描淡寫的口吻說了出來。
他也更不曾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到底給了這位樂平縣侯怎樣的心中一震。
喬琰努力將對方的那句話暫時壓在了心底,重新投入到了楮皮衣服的製作中。
在有了一件成品後,要往何種方向改良也就大抵有數了。
剝落下來的樹皮泡入池中處理的手法,樹皮纖維在整件衣服的各個位置錘打分佈,疊加的楮皮數量,以及整件楮皮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