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他剛抵達洛陽時候接觸到的那人所說,已經被翻新成了官員的辦事之所,而北宮這邊還維繫著當年的模樣。
洛陽南宮的一場大火燒掉了漢靈帝身為天子在死後僅存不多的尊嚴,而洛陽北宮在當年袁氏意圖救援劉辯而走燃起的那把大火裡,也難免波及到了此地,讓這片殿閣上還覆蓋著一層被燻黑的顏色。
劉協行到了門前,伸手推門而入。
也不知道是因為被風雨和乾旱的連年摧折加上年久失修,還是因為當年被火燻烤後殘存的影響,推門而入的時候,這門扇甚至險些脫落下來。
劉協抬頭看了看門框,不知為何居然沒覺得這是什麼處境悲涼,只覺出了幾分故地重遊的趣味。
經歷過險些吃不上飯的狼狽和數年間置身山野間的貧家生活,他已實在沒有什麼需要在意的。
或許是因為董卓被驅逐出境後,洛陽仍因歸屬於河南尹治下,在司馬防的管轄之下得到了妥善的看護,並沒有什麼經由洛陽過境的人試圖從皇宮中尋找財貨而將此地搜刮一空。
當劉協踏足於屋中的時候,越過並未經由過打掃的室內,竟還見到了書架上當年父皇送給他的一隻木雕擺件。
他將其小心地拿了起來,試圖拂去上頭的塵灰,卻發覺那些卡嵌在縫隙中的塵土已經淤積得有些深了,若要將其徹底清理乾淨,只怕還得用水來洗。
想到在他這舊日宮殿院落中的那口水井,劉協便握著這隻木雕走回到了庭院之中,來到了那井邊。
但他剛準備伸手去取一旁的木桶之時卻陡然意識到,這皇宮之中的水井是沒有打得很深的,這也就意味著,經歷了接連兩年的旱災,此地的水井應當早已經乾枯了才對。
他當即放下了水桶朝著水井中看去,果見這水井中已無倒映著天光的水色,只剩下了底下的一片乾涸。
在這水井的底部最為醒目的赫然是一支毛筆,乃是劉協當年不慎丟入水井之中的,如今隨著水流乾涸倒是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種意外出現的舊日事物讓他本能地將目光多停留在了此地一會兒,也便是這倏忽之間的視線停頓,劉協陡然發覺這水井的底部邊緣好像還有個東西。
那是一塊油布包,包裹著一個似乎是方形的物體。
因水井之下的光線幽暗
() ,加上那塊油布也是近乎於土色的,這才沒讓他在一個照面之間發覺此物的存在。
油布包……
劉協思前想後也沒記起自己有將這樣的東西丟棄在井底。
按說此時的好奇心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一點多餘的好處,他既未曾發現那金鐘之聲是從何處發出的,便應當直接轉身離去就是。
但大抵是因為這出故地重遊已隨著幼年時期記憶的一幕幕回現讓他對於自己所處之地有了幾分戀舊的情緒,他又遲疑了一瞬,還是決定將這包裹打撈上來,看看裡面的底細。
油布包隱約透露出的方形輪廓讓他直覺這不會是個尋常的丟棄之物,他從自己的臥房中尋找了一番,找到了一根鐵鉤,而後用還勉強能用的水井繩索將其垂掛了下去。
要不是這幾年間的農戶生涯,劉協要成功將這個鐵鉤掛上那油布包的打結縫隙,而後順勢將其提起來,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好在,這份經歷的存在讓這個布包還是成功到了他的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當他的手放在這個積累了不少塵土的油布包一角的時候,他竟忽覺有幾分心悸。
這靜謐的洛陽北宮之內一時之間只能聽得到他自己的呼吸聲。
“都到了這種地步了還遲疑些什麼。”劉協自嘲地小聲說道,將手重新放回到了這包裹之上。
讓他有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