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當袁熙行出了長安城門的時候,他身上挎著個被郭嘉評價為夏季潮流的棉布包,騎著一頭騾子。
不知道是不是袁熙的錯覺,他怎麼想都覺得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哪裡不太對勁。
但非要說的話,郭嘉也是出於好心。
按他所說,剛好有一匹騾子在長成後拉載的負重小了點,放在軍需物資的運載上有點吃力,還不如用來做個順水人情,借給袁熙在路上使用,總要比他徒步回返冀州好得多,也比跟別人擠一輛車要舒服。
頂多就是需要注意一下,這次可千萬不要在行路的途中開小差了。
雖然不會跟其他騾車相撞,出現什麼再撞翻一罈蒜素的情況,可回返冀州到底是要經過山嶺的,若是在路上出了什麼岔子,那就有些不妙了。
袁熙也只能接下了這份好意。
造型奇怪些就奇怪吧!反正他成功完成這趟潛入長安窺伺機密的任務了!
“你說袁本初在見到這些東西后會做出何種反應?”喬琰在城牆上瞧著袁熙騎騾而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幾分玩味。
他自覺是從牢籠之中跳了出去,殊不知是被貓出於惡趣味從捕鼠夾上摘下來的。
但怎麼說呢,無知有的時候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他所騎乘的那頭騾子,也當然不是從什麼軍伍運載隊中淘汰下來的,而是喬琰專門從三州內尋找到的成年騾子,所能負載的重量比起之前他見過剛“齊口”的要大上不少。
因
騾子產生的稀有性,這樣的存在註定不可能多,所以喬琰讓人去找這東西的時候也花費了不少心力。
好在有了它的存在,袁紹對於“喬琰養了一批騾子,並用他們來運載軍備這件事,大概會更加深信不疑。
能帶回這麼多秘密的袁熙,也真是一點都沒有辜負袁紹對他的寄託。
郭嘉回道:“真話中夾雜著假話,比起通篇都是假話,更容易讓聰明人相信,袁紹所要面對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要讓每一處思維誤區都成功規避掉,對袁紹和他手下的謀士來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君侯還是讓我有些意外。”郭嘉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喬琰偏過頭來看向了他,“意外什麼?”
郭嘉道:“當然是意外於君侯的取捨之道。”
喬琰的目光在這回身之間也掃到了長安城的景象,也能看見遠處那一條長安新路的一抹顏色,眼見此景她心中多了幾分沉靜從容。
“對我們來說,農耕之法的標準化培養,是給三地民眾往來打基礎,也是讓新來到此地的人有一條切實可行的融入之法,早前積攢下來的種種條件則是在為此舉得以推行提供條件,袁紹的情況不同。”
“新的方法對他來說會不會水土不服,他需要先辨別一番。民眾沒有切實可靠的產量證據也並不會接受這樣一出貿然的改變,除非他先用自己的田產實驗一年。但起碼,他已經錯過今年了。”
喬琰說道:“這看似是舍,又為何不是打亂了對方計劃的得呢?”
有一句話叫做“學我者生,像我者死”,但對袁紹來說,很有可能是“學我者也死”。
“多年來的差距已經造成,除非渭水決口,關中不存,否則袁紹要想透過知道這些看似有用的東西,來追趕上這其中的溝壑,還不如早點在青州研究一下造船之術。”
郭嘉沒忍住笑了出來。
君侯這話說得可真有夠損的。
在青州研究造船之術,不就是在說——讓袁紹考慮一下出海遁逃這個選擇嗎?
但或許郭嘉所笑的並不只是因為這出調侃,還因為從喬琰話中透露出的自信底氣。
她還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