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了以喬桓為其中領袖的趨勢,她顯然是樂見其成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還遠不到會被以為在結黨營私的地步,也就讓這等相處中更多了幾分純粹。
不過,真正聰明的應當已經猜出些東西了。
從十月末到次年元旦之前,是喬琰麾下眾外派臣子回返述職的高峰。
已經擺脫了禁酒懲處的郭嘉在自兗州回返的時候便同她提及,郭奕從樂平書院送了一封信給他,其中便提到了化名為穆桓的喬桓,並在信中問道,“穆桓”是否與陛下的繼承人有些關聯,他到底應當選擇以何種方式與對方相處。
幾乎是前後腳的工夫,接替曹昂出任漢中太守的諸葛瑾也有了個類似的問題。
喬琰沒有直接回應這個問題,而是回問了一句,“以奉孝和子瑜看來,淮序可能駕馭諸人否?”
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像已經從喬桓在樂平書院這一年的行事之中完全能夠看個清楚了。
當然可以!
或許她所用的手段,多是因其年少才能發揮出作用。但在最後達成的結果面前,這些都沒有那麼重要。
何況,誰說年齡不是喬桓最大的優勢之一呢?
在《零陵先賢傳》之中有一段不知真假的記錄,說的是曹操在曹衝死後,將其伴讀周不疑,以曹丕無法駕馭此人為由刺殺。
以此文寫於晉朝,且出自司馬氏手筆來看,其中到底有多少可信度著實不好說,但這其中倒是道出了一件事——
聰明人在手下太多,便要將其解決嗎?
御下之法又不是和人比較智商,喬琰明白這個道理,以如今喬桓的種種表現來看,她也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郭奕和諸葛恪實在不必因為看穿了喬桓的身份,而在相處之間抱有什麼負擔。
淮序在她、戲志才、蔡昭姬、蔡邕還有各方眾人的教導之下,已逐漸有了未來執掌天下權柄的風采,現在讓她當個樂平書院裡的孩子王又能如何呢?
而相比於郭嘉和諸葛瑾,司馬懿就要倒黴多了。
元昭十一年,喬琰將豫州刺史崔鈞調回中央,司馬懿出任豫州刺史,和司馬朗一個在豫一個在揚。這既算是對他們的器重,又何嘗不是一種莫大的壓力
。
更讓司馬懿感到煎熬的是,豫州刺史該當算是天子腳下的重臣,卻在此番回返洛陽述職後當先聽到喬琰問道:“仲達的兩個兒子既已認出了淮序的身份,為何不乾脆說明白呢?”
“子上是何種身份,樂平書院之中無人不知,忽然給人做起了跟班,要讓人如何想?”
司馬懿:“……?”
等等,這是發生了何事?
為什麼他之前完全不知道?
他對於長子司馬師的處事穩妥過於相信了,他也並不知道喬琰將喬桓給送去了樂平書院,以至於司馬師和司馬昭二人雖然沒有開罪於喬桓,卻無疑是做了一件令陛下大為不滿的舉動。
司馬懿戰戰兢兢地聽著喬琰說著樂平書院之中的種種,尤其是聽到司馬昭在司馬師的判斷之下給喬桓當了跟班,只覺眼前一黑。
別看陛下此刻在誇讚,今年入冬之時,因甘寧海航歸來,海圖再行重新整理,並在樂平書院中應景地舉辦了船隻改良方向的開動腦筋活動,司馬昭協助於喬桓奪得了二年級學生裡的頭名,但這到底是在誇讚還是在敲打,司馬懿絕不會聽不明白!
“起來吧,”喬琰一邊執筆在司馬懿呈遞的公文上批覆,一邊開口回道:“司馬子元和子上都是俊才人物,有所考量也在所難免。但方今天下之事,不過是能者居上,達者優先而已,豈能因一孩童之喜好左右時局,你說是也不是?”
司馬懿:“……是,陛下規勸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