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樣的人物極有可能會在這殿中折戟身隕,他都生出了幾分不忍的情緒。
不!不對,他的性命是王允救下的,如何能有這等匪夷所思的想法!
好在還未等他這一番心中波折在神情中流露出分毫,喬琰便已經朝著殿中徹底踏了進去。
劉虞喜好樸素,在他成為天子之後也並未有所改變。
這寢殿之中的佈局如此,隨侍在身邊的人手數量也是如此。
相比起喬琰帶了二十多個人恭候在殿外,劉虞身邊的侍從還得算少的。
甚至因他們在殿中各司其職的安靜,讓人只覺在此地只能聽到劉虞掩唇輕咳的聲音一般。
喬琰腳步未停地越過了這些人,朝著寢殿的深處、劉虞的病床走去。
當她駐足在這裡的時候,她俯首作揖朝著面前的病床行了一禮。
“喬琰見過陛下,不知陛下急於召臣來此是有何種要事?”
那被半張幕簾掩蓋著的身影又因一陣嗆咳而搖晃,隨後伸出了一隻手來,似乎是在強撐著身體想要前來將喬琰給攙扶起來,以示對這位忠臣的看重。
可驚變也就是發生在這一瞬間!
那隻即將觸碰到簾幕的手中忽而多出了一把短刀,嗆咳之聲也驟然止住了。
原本還斜臥在病床上的身影頓時就像是被人憑空注入了元氣一般,朝著喬琰撲了過來。
但還沒等他手中的刀砍中那近在咫尺的目標,一根箭矢就已經精準無誤地貫穿了他的咽喉。
似乎是還怕他死得不夠徹底,第二根箭矢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地就已經擊穿了他的胸膛。
一箭穿心,精準得有些不可思議!也著實太快了些!
“要喬裝成陛下,就你這點火候還遠不到家!”
接連的兩道機關聲響和喬琰的這句冷喝,像是按下了這殿中從沉默轉為沸騰的機關。
在門外的典韋等人朝著殿中衝來的那一刻,這些看起來像是隨侍左右的侍從都盡數朝著喬琰襲了過來。
快速移動之中的人難以被喬琰手中的短弩擊中,更讓他們還依然抱有勢在必得之心的,是他們篤定了喬琰的弩箭發射縱然是以連弩的方式,她也無法在必須命中其中一人的情況下還來得
及擊中其他人!
這便是給他們這些死士留下的機會。
可在這點火石火之間,
誰也未曾想到的是,
喬琰一把將弩箭收攏了回去,也在同時將背上的風氅朝外甩了出去。
風氅所形成的視覺遮蔽之間,她一把從這厚重外披之下抽出了兩截槍桿,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合併成了一把,迴轉的長槍頓時將距離她最近的一名死士殺手給橫掃了出去。
哪有進殿面見天子還在披風之下藏著長槍的!
這跟劍履上殿有何區別!
偏偏此刻因他們這狙殺陰謀已徹底展露了出來,劉虞也並未身在此地,喬琰的這等舉動也只能說是自衛而已!
一出在這宮城之中的自衛!
對民眾的仁慈和此刻面對敵人的斬盡殺絕,在喬琰這裡沒有任何一點衝突。
被長槍甩出的勁風攔截住了其中一支斜地裡射出的箭矢,甚至將其朝著另外一人撥了過去。
即便明知道這樣的攔截轉向,勢必已讓那支箭矢貫穿的力道削減了不知多少,絕不可能再造成什麼顯著的殺傷,但人在面對這等異物來襲的情況之時,總還是難以避免地有一瞬的停頓。
可也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刻遲滯,喬琰的那杆長槍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更是絲毫沒留有餘地地貫穿了他的頭顱。
這一次掃向其餘幾人的,便不是那件風氅了,而是他們同伴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