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車我們到底需要在什麼時候交還回去。要是時間來得及的話,多打一口井豈不是更好,再試試那個報紙上寫的井渠灌溉,畢竟也不能真將今年的收成全部放棄了。”
“是啊是啊,再問問吧,有了經驗,下一口打起來還不必這麼費時了。”
“或者跟他們商量商量,我們可以出人力和給那鐵銼的抵押錢,讓咱們再打上一口。”
“……”
榆娘聽著鄉鄰你一言我一語地出著主意,忽然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溼熱。
打從七年前的戰禍開始,大多數人都覺得,生在這片土地上是對他們而言的不幸,因為誰也不知道災厄是先從天上來,先從朝廷來,還是先從那些西涼的蠻子那裡來。
總之都會以一種讓他們無法抗拒的方式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即便是共同聚居在此地的,也不再敢和左鄰右舍之間深交了。
倘若明日鄰居就被徵兵走了,或者是被殺了,還得在本就苦難的生活上再添一份痛楚。
可現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生活裡,好像出現了一種改變的跡象。
就算還有旱災在側,也讓人覺得生活有盼頭得多了。
這就是如今的關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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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月旱情的擴散中,嘗試自救的絕不只是榆娘所在的這一處村落而已。
因樂平月報的存在,並不住在縣城中的民眾前往領取鑿井車的也不在少數。
為了防止出現領取錯亂,以及不能正確使用的情況,關中的駐軍又被分派出去到各處人口集散地巡檢去了。
而喬琰則是翻著面前的賬策,聽著被她借調過來一併負責此事的鮮于輔問道:“按照大司馬這樣的分發方式,鐵還夠用嗎?”
也不怪鮮于輔會產生這樣的問題。
一把蒲扇銼就要一千漢斤的鐵,只有靠著這樣的重量才能擊穿地下的岩石。
可一千漢斤是什麼概念,用這些鐵,武器都能造出不知多少了!
犯得著為了這一口口井花費出去這麼多鐵嗎?
鮮于輔倒不是想跟喬琰的決策唱反調,就是單純地覺得有點心疼。
喬琰回道:“你知道今年的
旱災不只是發生在中原嗎?”
鮮于輔茫然了一瞬,沒太理解為什麼忽然從她這裡說出這個跑偏的話題。
她接著說道:“以鮮卑草原為例,對他們來說最合適的狀態就是冬日的積雪消融滋潤草場,春夏的數場雨水令草場返青,但雨水很少,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鮮于輔自己是在幽州效力過的,幽州的情況和陰山山脈、燕山山脈以北的情況有點相似。
說是說的草原少雨,卻不能真的沒有雨。
若真如此的話,草原會很快變成光禿的狀態。這對於逐水草而居的鮮卑人來說,幾乎是致命的。
這種草原的光禿可不只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水分供給牧草的生長,還因為鮮卑族人豢養的牛羊吃掉了太多的草。
喬琰沒打算再跟鮮于輔賣關子,說得很直白,“鮮卑單于步度根和我達成了一筆交易,我從他這裡購買走他們暫時無力承擔的牛羊,並允諾,在旱情發展到難以遏制地步之後在幷州給他們一塊暫住之地,他則暫不接回冬日協助開採煤礦鐵礦的勞工,甚至再增加一批人手。”
“湟中河谷之中的羌人同樣需要擔心這樣的問題,比起養育牛羊可能蒙受的損失,還不如先將牛羊寄存或者售賣給我,參與到這些有工錢的工作之中。”
“你也不必擔心這些鐵器會浪費,相對而言,蒲扇銼是最不需要加工製造工藝的,等到打井的需要漸漸減少,直接回爐重造就是了。”
鮮于輔好奇問道:“可這樣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