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施恩於民,令其安居樂業,其歌謠之中雖無一字提及召公所做之事,卻字字句句都是真情,令後人念之也覺感懷。如那明斷訟獄,政令通達之事,陛下其實已經在這兩年之間做到了,又何妨再往前走一步呢?”
“若能讓人人知曉如何抗衡蝗災,讓這一出天時有變裡,雖庶民黔首也免遭災厄,長安君臣與黎庶可稱魚水相得,那麼今日我等初開蒙之時誦唸的還是召公之事,明日便成對諸位尤其是陛下的美譽了。”
劉虞搖了搖頭,笑道:“人活世上豈能只為了名譽?”
喬琰回道:“因果關係並非如此,就像今人解讀詩經,魯詩也好,荀公的《詩傳》也罷,難道會有人覺得召公此人乃是沽名釣譽之輩嗎?大概不會吧,也不過是從甘棠詩中字字句句裡,都讀出那上行下效、民生和暢之景象。”
“西周之關中如此,大漢之關中呢?”
大概也會希望看到這樣的景象。
到了那時,東面的朝廷再如何有著漢靈帝長子劉辯在手,在百姓的心中也絕不可
() 能是歸附之地,
而會更傾向於選擇長安的朝廷。
而他們所要做的,
只是在旱蝗之災的面前,再多為民眾做一點事情而已。
她話音未斷,接著說了下去,“以此詩為例倒是還有另一個理由。”
“昔年孝靈皇帝於洛陽銘刻熹平石經,以儒家七經為漢室正統經學,勒石以鎮太學,可惜自董卓之亂以來,太學荒廢,熹平石經被毀壞大半,餘者留於洛陽,難以搬遷至長安,然校正各家經典之作仍為一朝之要害。”
“不過要我來看,卻不必再以石經為代表。世亂之時,也無有這額外的八年用來雕刻石經。”
喬琰說到這裡,微微嘆了口氣,似是在感慨石經不存,卻倏爾轉為堅決:“倒不妨以朝廷正名,將各家典籍藏書與著作之中擇優者錄入,以拓印之法傳世,供給經文之家將永留名姓於刻板之上,一面刻板可傳紙張數千,絕無丟棄之可能。不知陛下與諸位意下如何?”
將各家典籍藏書與著作錄入拓印!
這話一出,遠比喬琰先前說的要為民眾公告滅殺蝗蟲,抗衡旱災之法還要引發眾人的情緒驚變。
這看似依然是要讓士族將利益讓給本無識字機會的黔首,可再一細品卻絕不是那一回事!
昔年熹平石經被樹立在太學前的時候,每日前來觀視臨摹之人,光是車輛就以千來計算,甚至到了將周遭的道路都給堵塞掉的地步。
這難道是在讓洛陽的所有人都有讀書識字的機會嗎?
顯然不是。
即使洛陽的太學位於南郭區,民眾可以隨意到達此地,也不是!
就像那後世的宋濂抄錄了書籍之後也得“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方能讀書通達。
只有書文是遠遠不夠的。
作為官方樹立的石經,此經更大的意義是在維護文字與政治的統一,也意在糾正對經學的穿鑿附會之說。
如此一來,那些學到諸家異字計程車人便必須改換自己的認知,與熹平石經統一。
所以他們不得不來!
當年如此,今年又何嘗不能如此呢?
詩書禮易都有各家注本,身在朝堂上的臣子及其家族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將其更進一步地推廣出去,以被更多的人認可為正統,並衍生出了各種解讀闡釋的文字與其他創作。
將其摹印出一份也好,千份也罷,並不會造成階級上的突破性變革,只會……
讓他們在文化上擠佔掉河北士人的地位。
在意識到喬琰畫出的是何種願景的那一刻,眾人恍惚意識到,這其中若是有商有量地來辦,好像也不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