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旁人覺得她是因為即將抵達定陶,也便是喬羽喪生之處覺得越發神傷,只有謀士系統知道,她又並非原本的喬琰,哪裡有什麼神傷一說。
在看到喬琰的舉動之時,它覺得自己整個系統都恍惚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因為她在——
排練。
系統可以確定了,就算它問出來的話,大概也只會得到一個回覆,她那出以孝服去見皇甫嵩和朱儁的場面,甚至還沒達到她整場謀劃的頂峰。
於定陶殺波才祭父才是那個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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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陶,位於濟水之南。
昔日“喬琰”跟隨父母在此地經過,撞上了波才南下潁川的隊伍,但現在那個曾經發生過交鋒的地方,已經不剩下什麼痕跡了。
這不難解釋,卻讓人覺得有些悲哀。
彼時戰況分出了個勝負後,車架被人帶走做了柴火,倒地死亡的馬匹和人,在絕對的饑荒面前都不可能留存下來。
就連原本沁在泥土裡的鮮血,也已經隨著前些日子兗州境內下的那場雨,而被浸入了土層更深處的地方。
此時故地重臨唯一能讓喬琰辨認出的,是在土地上需要稍加註意才能看清的箭痕。
當然箭也已經不見了,早就被人給帶走當做武器了。
她冷著臉色,因穿得稍顯單薄而被吹到蒼白的面色,又一次與孝衣的白色相互映襯,顯得她格外孱弱。
但她腰背筆挺,捧著自喬氏祖宅取來的衣物一步步前行之時,又分明是好一派風骨凜然。
直到將這些衣物投入火盆之中焚燒,行招魂之事,火光這才將她的面色映照出一點緋紅之色。
漢代的招魂手法多樣,如漢武帝試圖招魂李夫人結果折騰出了皮影戲這種東西,又如非衣也在傳言中有此等效果。
但這些情況和喬琰這種父母屍骨不在的情形到底有些不同,所以這會兒自然是她說什麼算什麼。
實在不行就當做是什麼偏門的風俗,總之還是要一個場面效果。
所以她點起了這焚燒衣物的一捧火。
等到衣物在盆中徹底化為灰燼,被河邊的風一吹,撲起了一點餘燼,籠罩於前方的火燭之上的時候,自皇甫嵩的角度正看到喬琰的眼角隱約可見一點淚光,又被她在仰頭之時壓了下去。
而此時風吹起的並不只有火盆中的舊衣,還有喬琰身上的素色孝衣,以至於當她隨手抬了抬手的動作裡,寬大的孝衣外袍形成了一種翩然欲飛之態。
但這抬手的動作其實是一個訊號。
典韋看到這個訊號,將波才給拎了過來。
波才起先跟隨隊伍行路的時候,還以為他們之所以會將他帶上,正是看中了他身為大方渠帥的身份,想要再關他一陣,讓他在心防失守的狀態下,再吐露出一些與大賢良師有關的秘密。
誰讓梁仲寧這個當頭目的也被帶上了。兩人相鄰著關押,怎麼看也是很統一的待遇。
卻萬萬沒有想到,皇甫嵩根本沒有跟他搞什麼拉鋸作戰的想法。
該放的人還被丟在長社,要警告的先繼續關押,而該殺的人,便如同波才此時一樣,也沒什麼讓他說上多餘的話的意思。
他被渾身捆縛著帶到了喬琰面前,心中終於在此時生出了幾分恐慌的情緒。
這不對!這很不對!
他對此地還是有些印象的。
畢竟對他來說,殺掉了大漢的官吏和殺了大漢的平民是兩回事。
他甚至一度在酒後的吹噓中也提及,那看起來官職不小的官員,還領著那麼些個護衛家兵,還不是在他們的人海戰術之下被解決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