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揚也忍不住在看著對方的時候試圖去回憶起,他們剛來到長安的時候劉虞到底是何種樣子。
當時的劉虞也絕不能算是康健。
畢竟彼時的他才經歷了那濱海道一敗不算太久,又失去了被他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長子,還處在一種鬱結於心的狀態中。
但若讓劉揚將四年前的父親和此刻相比,其中的變化依然醒目到了讓他不容忽視的地步。
就算後漢歷年來的天子中少有身體康健的,以劉虞的年齡也得算是其中高壽的,劉揚依然覺得,這實在是要歸“功”
於喬琰。
什麼天人感應乃是無稽之談,他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要不是因為赤氣貫紫宮之中的赤氣沒能被壓制下去,這代表了帝王的紫微垣也不會受
到這等顯著的影響。
固然劉虞的病倒在目前看來對他來說是個好訊息,劉揚也免不了在此刻憤憤不平地說道:“父親操持政務已是辛勞,大司馬不為父親分憂也就算了,還非要在此時弄出昌言這樣的東西引發動亂,要我說她就應當在此時卸下洛陽那邊的職務回到長安來向父親請罪才是!”
“閉嘴!”
劉虞忽然打斷了劉揚的話。
因長久的身體不佳,加上此刻這出疾病的來襲,讓他這個閉嘴二字裡怎麼聽都少了幾分氣勢。
可劉揚本就對劉虞有幾分發憷的心態,只覺這兩字竟宛如炸雷一般在他的耳邊響起。
“大司馬勤政為民,為行軍戍防之事嘔心瀝血,也是你可以做出指摘的?”
劉揚梗著脖子小聲反駁道,“可她若真當自己是父親的臣子,便不該弄出這樣的動靜。我不相信在她有這等舉動之前有對著父親做出提前的知會!什麼勤政為民,分明就是……”
劉揚的聲音像是突然被人卡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只因在這一刻,劉虞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伸手握住了劉揚的手腕。
“分明就是什麼?”劉虞一字一頓地問道。
在這並不算太過昏暗的寢殿內,還點著一片照明所用的蠟燭,日光和燭光混在一處,足以讓劉揚清楚地看到劉虞的眼睛。
連帶著這雙眼睛裡沉悶到令人窒息的神色和其中的痛心失望之色,都一併被劉揚看了個清清楚楚。
“我猜得到你想說什麼,但你最好將這種想法給我拋到腦後去。這長安城中能推動流言的人用兩隻手都能數的清,而其中最有可能的一個就是你!”
“但流言是流言,行動是行動,你若此刻住手,讓我儘快將你送離此地,我還能當做這些事情都未曾發生過。你有何種權力對著平定天下的元勳動手,還意圖對其問責?”
劉揚囁嚅:“我……”
“沒有什麼狡辯的說辭,答應我,絕不能和大司馬為敵!”
劉揚有一瞬間呆愣在了原地,可劉虞卻顯然不打算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又已在加重了手上力道的同時,將其中的三個字重複了一遍,“答應我!”
在這迫人的氣勢面前,劉揚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將自己的手從劉虞的手中掙脫出去。
當他意圖後退的動作裡,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劉虞給捏碎了。
這樣的強勢幾乎從未出現在劉虞的身上。
無論是在他擔任著幽州牧位置還是成為天子的時候都不曾有過。
唯獨在此時,他將這個最為凌厲的語氣對著自己的兒子說了出來。
對著劉虞明明身在病中卻依舊有神且執拗的眼神,劉揚意識到,他再說什麼解釋都是沒有用的。
他也只能不情不願地從口中吐出了幾個字,“我……我答應你。”
話音落下的一瞬,劉虞終於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