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再說吧。
他本以為自己會因為念叨著此事而難以快速入眠,卻不想或許是因為那荀從事招待他們的晚膳甚是美味,又或許是因為他也同蓋勳一樣一路高度緊張現在該鬆弛一些,他還是很快陷入了夢鄉。
等到第一日離開上郡膚施之時,外頭的雪已經堆積得有些厚了。
荀攸看似溫吞,做起事來卻絕對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他早在他們起身之前他就已經讓人備好了馬車,又在車中準備了食水,以備途中所用。
蓋勳在姜冏的攙扶之下登上了馬車,繼續朝著東面而去。
還不等他坐穩,姜冏已經眼睛很尖地看到了這馬車中有些特別的東西。
這車廂的側壁上釘著個書架,其中放著幾本用來打發時間的書籍。
若是以竹簡燒錄書籍,起碼要堆上小半個車廂,可此時卻只需要這幾本就夠了。
這是姜冏此前從未見到過的場面。
放在最上面的那本尤其的薄,他便將其順勢給取了下來。
可當此物被拿在手中的時候,他卻發覺這並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張以摺疊狀態放在那裡的大型紙張。
卷首四個大字,樂平月報。
月報這東西聽起來很像是什麼下級向著上級每月呈遞的奏報,不過姜冏看了幾行就意識到這顯然不是他所理解的東西。
這更像是一張各門學科混雜的實用資訊雜聞。
巧的是,這份月報就誕生在這個
月。
早先蔡昭姬折騰出了那幷州宣傳“作業”
,也給了喬琰一點啟示。
在她如今擁有的地盤和軍事實力,都還不能支撐她做出印刷術創舉的時候,這份樂平月報依然以樂平書院中學生手工抄錄的方式完成,確實是可行的。
而若是這份月報能按照喬琰所希望的那樣,必須囊括文學、醫學、農學、天文歷、雜談以及地理六項,也等同於是讓樂平學子在這個手抄小報的行為中,再鞏固增長一份見聞。
對外則是將其漸漸變成幷州境內趨於習慣的東西。
哪怕在最開始,此物只能作為州中豪強世家以及讀書識字之人的讀物也無妨。
無論是讀書識字的人試圖從中窺探到她這位執政者的想法,還是他們為了展示自己能有這個讀懂月報的實力,將其中的知識傳播給鄉民知曉,對於喬琰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結果。
這份月報的主辦人,正是——
“蔡昭姬……”
姜冏看著月報上“編輯”一欄的名字,先將之記了下來。
昭姬並沒有辜負喬琰讓她維持這份月報功勞的署名權榮耀,在這份作為樂平月報光熹元年十一月刊,也就是樂平月報的第一份報紙上,這六大板塊她都將內容填充得很好。
此時讀到了這份月報的姜冏,就先看到了在第一頁上的內容。
天文觀測臺於樂平新建,樂平書院學子代表就對乾象曆的提出者劉元卓做出了一番採訪。
除卻介紹乾象曆的理論和觀測進展外,“筆者”也提到了昔日漢靈帝支援馬倫等人的歷法完善工作,表達了一番對於先帝的追思,充分體現了何為政治正確、根正苗紅。
姜冏這個涼州人不太能體會到這幾句中的用意,只如痴如醉地看著旁邊的渾天儀配圖,可若是要喬琰來點評,昭姬的政治覺悟真算是在她身邊這幾年養出來了。
將此事放在第一頁簡直再合適不過!
第一頁上的文學板塊,蔡昭姬毫不猶豫地又開始薅自家老爹的羊毛。
樂平的生活舒坦嗎?寫《東觀漢記》寫累了嗎?那再來寫一篇《蔡邕居幷州偶感》吧!
就蔡邕那寫個碑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