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既已去了晉陽,又哪裡還需要喬琰自己尋找住處。
王氏已給她安排了住處。
這住處倒不是在王氏的宅邸之中,而是在晉陽城中貼鄰主街的一座坊間街院落。
漢代的裡坊制度在洛陽城中如此,在晉陽城中雖在裡坊之間的街巷尺度上稍有變化,要更寬闊些,但也多少有些相似。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若要能在屋中也能看到街巷上的狀態,無疑便得選擇這樣的落腳處。
至於王氏,或者說王氏的家主王揚,為何對安排喬琰入住的事情如此盡心,歸根結底還是出於他自己的利益考慮。
士人和世家未必就是站在一頭的,所以他也亟需摸清楚張懿對幷州的態度。
要知道先前的幷州刺史,雖應該算是行政長官,但大多是勇武之將,這樣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容易相處的,要摸清楚門道也簡單。
但張懿這個人,非但沒有領軍的履歷,在從政的履歷上也不像其他幾位刺史一般有什麼驚人的表現。
看似平平而已,可將人先往復雜了想總歸是防患於未然之舉。
而聽聞喬琰也想對張懿做出個評估,王揚顯然是樂見其成的。
喬琰已經用跟他談英雄酒價碼時候的表現,證明了她的目光從來不只是侷限於樂平一縣之地,甚至看到了西河郡的南匈奴危機,也用楮皮衣一事證明了她還有釐清關係、洞察人心的本事,那麼她對張懿的評判也就自然具有參考價值。
何況,張懿不曾跟喬琰打過交道。這也意味著他有很大的可能會忽略掉這一雙盯住自己的眼睛。
負責將喬琰送到此地入住的王氏僕從朝著她躬身行了行禮後,安靜地退了下去。
喬琰旋即往院中一瞥,便見靠近外側大道的院牆方向,正有一座二層小樓。
她上得樓去,推開側邊的木窗,外頭的景象便映入了她的眼中。
這正是晉陽城內連通南北的那條路。
她目之所及的街道上,客商與旅人,以及晉陽城中本地的居民,因往來於城中各處之間多要經過此處,顯得要比城中其他街巷都要顯得繁華些。從這些來往行人的面貌上,喬琰不難窺探出他們大致的身份。
三月的晉陽又稍稍從先前的寒冬凜冽裡緩過來了一口氣,
() 更顯這些過往之人的臉上多了幾分生機。
三月……
身在樂平匆匆忙碌的氛圍之中她還未曾意識到,現在卻突然反應過來——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到如今,居然已經過了一年了。
一年之前她還身在兗州的流民過境之地,幾乎要於食不果腹的狀態下餓死,一年之後她卻已為坐擁一縣食邑的縣侯,也可因世家堂上客的身份,在這晉陽城中閒見人流往來。
這無疑是一種讓她不免覺得時日恍然的對比。
但這種相隔一年的場景對比所造成的恍惚,也只不過維持了一瞬而已,快到了一直留意著她舉動的徐福和戲志才都不曾發覺她的神色有異,只見她收回了對外看去的目光後說道:“此前我們收到訊息的時候,張懿剛入太行山屏障,自臨汾到晉陽的時間,應當要比我們的速度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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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琰朝著徐福伸了伸手,他便將包裹中的書冊遞到了她的手裡。
的確是書冊而不是竹簡。
冬日的數月之間,在繼續生產楮皮衣經由唐氏之手銷售往幷州各地之外,樂平在楮皮紙上的進展也頗為喜人。
有蔡倫改良造紙術的根基在,又有楮樹皮這個被喬琰選定的主材料,要研製出可書寫使用的楮皮紙,而非是先前的纖維厚實堆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