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對張梁的處置是——
笞二百(),遷烏桓校尉營地,戍守邊防。
再後便是“被”
投降的梁靖。
梁仲寧當日親眼見到喬琰與張角的辯論,
以他本來就不那麼有本事思考的腦回路,
他還真覺得自己彷彿此前都遭到了張角的欺騙。
但當他再次見到喬琰的時候,他又有種野獸一般的直覺——
若是張角算是個高階騙子的話,喬琰豈不是該當算作一個比他還要有欺詐本事的騙子?
但此時再去計較喬琰與張角的三辯之中,起到的認知傳輸結果到底是真是假,顯然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梁仲寧與喬琰隔著監牢對視了片刻,便聽到了有人宣讀的對他的處置。
笞一百,遷五原度遼營地,戍守邊防。
與張梁的刑罰相差不多,只稍輕一些而已。
邊防守備是個高危職業,但比起直接因為謀逆之罪而丟掉性命,卻顯然已經可以算是個得以保全的結局了。
只是對這些被迫起義的人來說,免於死刑和原本的“不起義只能死”局面相比,到底有什麼區別呢?
顯然並不能因為得到了吃官糧的機會,就覺得可以得過且過下去。
可憑著梁仲寧的見識和頭腦,他是暫時得不出一個結論來的。
自西漢孝景皇帝頒佈了箠令後,長五尺,削去了竹節的竹子主持鞭笞之刑,顯然是打不死人的,尤其是那條不能更換笞刑執行者的命令,讓箠笞過百的刑罰執行到後面往往少了幾分氣力,以他和張梁這種還能算是身強體壯的狀態,這樣的刑罰更不至於造成什麼不可逆轉的損傷。
他麻木地領完了刑罰後,隨同其他也被流放五原的黃巾罪民一道,在傅燮率領的軍隊押送下往幷州而去。
在行到距離曲周城十里的地方,這冀州境內忽然下起了雨。
夏日的陣雨並不少見,今歲也不像是去歲一樣是個可怕的大旱環境。
可在細碎的雨絲落在他頭上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今日好像除卻是他們有的往幽州有的往幷州發配而去的時間之外,也是大賢良師張角被處決的日子。
然而在這一列沉默的人群中,以往此時該當有人說,這正是黃天垂憐,祈雨得成的幸事,現在卻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
梁仲寧下意識地朝著曲周望了一眼,也隨即因視線中所見之物皺了皺眉頭。
倘若不曾看錯的話,那一片雨幕的朦朧裡有一個少年正牽著一匹馬,而在馬上坐著個身披斗篷遮雨的熟悉身影。
但等他再看去的時候,又已經不見那抹身影了。
也或許是因為雨勢過大,而讓他的眼前變成了一片模糊而已。
督促他前行的兵卒又已經迫使他轉回了頭去。
不過樑仲寧倒也並未看錯,此刻真有兩人一騎正在目送他們離開後朝著曲周城折返。
喬琰在先前離開曲周的時候,跟皇甫嵩說的理由是,車裂之刑到底過於酷烈,何況張角並非是喬羽夫婦身死的直接罪魁禍首,倒不如去看看這些被流放邊關的黃巾。
可此刻替她牽馬的徐福本就
聰慧,
在被喬琰和程立刻意引導後,
更是不乏對眼中所見情景的分析,如何看不出,喬琰對皇甫嵩所說的並不是真正的理由。
“喬侯是對這些黃巾懷有憐憫之心?”徐福想了想後問道。
耳邊雨聲淅瀝,更有馬蹄踩踏過原野的蹄踏之聲,但喬琰開口回答的聲音依然清晰地傳入了徐福的耳中,“對弱者懷有憐憫之心的前提是自己是個強者,而我如今還不是。”
“但以福看來,喬侯對他們實有活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