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長安去的這一行人可算是成分複雜至極了。
而就算是歸屬於囚徒的劉備和陸康,在心態上也是截然不同的狀態。
對於陸康而言,揚州易主,吳郡四姓被喬琰來上了一出一鍋端,可能是在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並不打算配合孫策舉動的時候就已經能見到端倪的事情,現在只是執行此事的人從孫策換成了喬琰而已。
至多就是想到孫策這英年早逝的情況,想到昔年他對自己的救命之恩,陸康也不免在心中有一番唏噓嘆惋。
但對華亭陸氏的前途,陸康並沒有特別擔憂。
且不說陸氏的族人早就在當年陸苑前來揚州的時候就已經接走了幾人了,就說……慣例以來,家族的地位往往都是由身份最高的幾人決定的,光看這一點,陸康也並不覺得自己需要擔心。
陸績而今師從於鄭玄,這是個在天下名士中也得算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憑藉著他的天資必定能學出個一一來,只在學問上深造鑽研也遲早有出頭機會。
陸議已在那遼東一戰中嶄露頭角,讓陸康自覺自己已對得起過世的兄弟。作為樂平書院著重培養的學生,陸議的前途已經和喬琰完全捆綁在了一起,顯然並不需要陸康來擔心。
至於陸苑,也有了讓陸康意料之外的發展前途,甚至極有可能成為支撐陸氏門庭的支柱。
女子為官,還是官至一州別駕,或許還會出任太守刺史——
這樣的位置,在喬琰橫空出世之前,陸康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有了這些前路明晰的後輩,陸康根本不必擔心自己前往長安會有什麼受罪的情況。
只要喬琰這位大司馬的地位不倒,他失去了廬江太守的位置也並不算是華亭陸氏的損失。
在這前去長安的路上,雖然周泰因為孫策之死的緣故對他不假辭色,甚至有些粗聲惡氣的,隊伍裡地位更高的領隊典韋對他的態度卻不差,足以讓他過得舒坦些。
反觀劉備,便好像在這路上有些神思不屬的。
他並不是沒有經歷過起落的人,也經歷過戰功、政績被人剋扣的情況,在今年遭受了豫州沛國的倒戈也並沒有將他打倒,可當他此刻卻無端覺得,他可能已經無法重新回到一個相對主動的狀態了。
淮陰之敗他失去了對他而言如同結義兄弟一般的張飛。
海上逃生失敗讓他失去了捲土重來的機會、丟掉了徐州剩下的領土。
郯縣的一出百姓請願相救在喬琰的妥善佈局下,讓他將徐州治理所得的民心完成了轉交,而現在他還和自己的另外一位心腹將領分開,被朝著長安遣返。
除了已經被喬琰給挖牆腳的那幾位下屬之外,唯獨被準允跟隨劉備一道行動的下屬,竟然只剩下了一個簡雍。
他至少年時期便跟隨自己奔走,到如今也是他陪同自己走這條通往長安囚籠的路,讓劉備心中唏噓不已。
他握著簡雍的手說道:“憲和,倘若在抵達長安後有這個機會
的話,你還是先試著給自己謀求一個前途吧。你為謁者堪稱辯才出眾,雍容風議,長安城中尚缺你這樣的人才,總比隨我一道幽居的好。”
劉備對自己的未來還是心中有數的。
喬琰確定不像是容不下他一條命的人,既然允諾了徐州百姓要給他安排一個閒職,就必定不會在此事上失言。
可他曾經是鄴城朝廷中相當要緊的一員,甚至做到了州牧的位置上,在這等兩廂對抗的時候,他就絕不可能被委以要職。
即便他在最開始選擇鄴城朝廷效力的時候,完全是因為彼時的劉協被董卓挾持到長安,憑藉著劉備的出身要想得到一個官職正名必須仰賴於鄴城天子,但事到如今,他和袁紹、和劉辯之間的捆綁關係,已經讓喬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