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給袁紹定罪之前,他們還是該當先對眼下這局勢做出一番收尾。
袁紹是有這等也不知道應該叫做求生欲還是應該叫做好運氣的東西,支撐著他從此地脫逃,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本事了。
尤其是那些參與了此番來援陳留行動的兗州世家,在平丘城下的兩軍,或者說是三軍交鋒中,可著實稱得上是損失慘重。
死了的那些便不提了,郭嘉看了一圈這些僥倖存活下來的,又見這些人在兵敗的畏懼之餘還殘存著幾分對曹操的不服輸,不由感慨道:“曹將軍對兗州的掌控看來還是差了些火候。”
能讓這麼多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聯手,對任何一位掌權者來說都是一種悲哀。
但曹操這會兒早就已經從最開始發覺陳宮背叛之時的情緒裡掙脫了出來,對於世家和他之間不可調和的利益訴求有著格外清醒的認知,還不至於被郭嘉這等言論刺激到。
他從容回道:“他們反對的到底是我還是身在長安的陛下,郭兗州會看不出來嗎?”
“當然看得出來,”郭嘉笑了笑,“所以曹將軍應該不會介意我儘快插手於兗州內政,遵照陛下之命,將他們之中的所有涉事人員連根拔起才對?”
曹操:“……”
行,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
在搶功勞這件事上,郭嘉偶爾懶散歸懶散,卻怎麼說都是跟他那些上進的同僚同臺競技後練出來的,話術上的本事還是技高一籌。
但曹操想了想自己和同宗子弟的安排,最後還是沒再做出什麼爭取。
他只是朝著郭嘉說道:“敢問,豫州那邊,陛下是如何考慮的?”
郭嘉回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由曹將軍配合,將豫州地界上的政務暫時挪交給袁曜卿吧,等這些涉案人員被送往長安之後,再由陛下對兗豫二州的情況重新調配就是了。”
袁渙乃是豫州人士,做潁川太守還好說,當豫州刺史卻顯然不符合這個籍貫要求。
具體如何決斷此地的官員人選,的確要由喬琰來決定。
而眼下曹操需要做的,是對駐紮在豫州的夏侯惇和曹純等人,對駐紮在泰山郡的李乾于禁等人都做出一番交代,將當下所發生之事的原委都朝著兗豫二州的各地傳達出去,也讓他們配合起郭嘉的行動。
在袁紹所接收到的訊息之中,是曹操有意投降於大雍,故而舉刀向內,率先對著張邈等人做出了進攻,可事實上,若是按照曹操這番經歷,他可著實是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的。
陳宮率先聯絡了各方勢力,在他並未決定投敵之時便打算聯手將他這位兗州牧給解決了,要不是曹操當先一步脫身,身在濮陽的滿寵也做出了一番足夠合格的應變,又有郭嘉自虎牢關出兵抵達陳留境內,在勸降曹操後與之做出了一番配合,此刻身為階下囚,甚至是已然授首的,必定是曹操。
無論是曹操麾下計程車卒,還是被曹操從河內郡“借”來計程車卒,又或者是陳宮張邈
等人掌握的兵卒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就連袁紹都插手到了這次的行動之中,成為聯絡各方針對曹操勢力的魁首人物,那麼曹操在這樣的情況下倒戈,實在是受害者為時局所逼迫,不得不投誠於大雍以圖生存,哪裡是什麼早有叛漢之心呢?
固然曹操能成為兗州牧,和以陳宮為首的兗州世家支援,和張邈以陳留太守身份上書,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絡,但這數年之間他和棗祗等人所做出的屯田利民舉動,卻不是因為空口白牙之言便能達成的。
在這份切實可見的政績面前,兗州牧的由來已顯得不那麼重要。
而當這份的確有說服力的陳說之詞在曹操的筆下落成之後,郭嘉將其接過來看了看,對於將兗州盡數掌握在手,更是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