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匪夷所思的檄文徵集活動面前,正面迎接風浪的袁紹落了個吐血昏厥的結果,那些並不是被攻擊目標的世家,又何嘗不會覺得心驚膽戰呢?
前有兗州世家因為“正當”的理由被清算,但誰都知道,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因為其與袁紹聯手對曹操發起進攻,又有多少是因為他們對大雍天子的反對。
後有袁紹以這等站在喬琰對立面的世家代表身份,遭到了這樣一出群情激奮的打擊。
這二者均是殺雞儆猴!
區別不過在於,後者以其四世三公的家世背景,該當算是一隻更為健壯的雞而已。
而現在,雞已經是死的死,傷的傷,猴——
是該有點表現了。
倘若他們還將那些不滿的心思藏匿在表面的服從之下,而不是站在明確支援的立場上,誰知道當喬琰結束了對那鄴城朝廷的攻伐之戰,真能將手給騰出來後,下一個遭殃的會不會就是他們呢?
這場檄文的徵集對於袁紹來說只有成果,對於他們來說卻還能看到過程。
他們看得到長安民眾那等樸素卻踴躍的回應方式,看得到樂平月報發行中的勢不可擋,更看得到關中民眾對於這場時事的密切關注,看到一種明明單獨存在還顯得異常微弱的聲音在匯聚到一起之後卻表現的力量。
而這距離她正式開啟民智的開化普及到如今,才只有幾年的時間!
只是這樣短的時間,先頭效忠於她的文官力量和這些漸漸成長起來的幼苗,就已經足夠掀起這等可怕的風暴了。
她甚至並不必在意他們有可能在此時發起的抱團回擊,只因她手中這副傳遞訊號的橋樑——
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紮根入激流深處了!
“其實早在她登上天子位的時候,這種徵兆就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此前的限酒會上她要以醬油作為讓利,在仲長統推行昌言之時,還打著一層自保的旗號,甚至還能給各家一個將其駁倒的機會,到了今日……”
到了今日她不需要給出一個所謂的解釋或者是一個讓彼此都有個臺階可下的和緩局面,只是來索要一個答案而已。
當收到這封前往長安的邀約之時,就像是有一張無形的契約展開在了他們的面前,只等著他們抵達後做出簽字畫押的舉動。
倘若他們不想在袁紹之後步入這樣的一條路,當然只能來!
蔡瑁不無唏噓地與同上長安去的蒯越感慨道。“今日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想了想,忽又問道:“說起來,樂平月報是何時推行的?”
蒯越回他:“光熹元年吧?”
距離如今六年半的時間。
這個原本還像是她在對幷州以及隨後攻入的涼州傳遞執政者舉措、連帶著介紹生存新技巧的報紙,在當年發行的時候,誰也不會想到其能起到這樣大的作用,更能憑藉著印刷術的出現,成了今日的模樣。
只要她還手握著這條渠
道,她就有了一把最為鋒利的武器。
不到人亡政息之時,絕不會給人以可乘之機。
但這種機會之說騙騙自己也就算了,怎麼有可能實現呢?
她才只有二十三歲而已!
或許用十年的時間還能讓他們之中的一部分依然抱有僥倖心理,想著終有一日還能去攔截她意圖讓天下黔首都成為自己人才庫存的計劃,希冀於她會突然之間被什麼人的反抗所勸服,那麼二十年三十年呢?
倘若她還能有足夠的時間給自己培養出一個執行那長久計劃的接班人,他們所做出的反抗便將如蚍蜉撼樹一般可笑。
還不如效仿於潁川荀氏,在族中子弟的栽培上多下一點苦工,反倒是在新的時代潮流中還能繼續保持競爭力的上